想法和行动本是两回事,可越想越心动之下,人往往会迫不及待的行动起来。
特别是想到,不行动快点,恐怕是会来不及的。毕竟,陈郎回来青安县后,肯定会尽快向官府伸冤,好恢复功名,甚至补上举人功名。
男子根本就不信,有谁能忍得住举人功名的诱惑?
所以在那之前,他要尽快将事情告知吴神婆,看看吴神婆是否会从中作梗。
于是乎,尽管对前往赵县令府上,有一种发自本能的小民胆怯,他还是硬着头皮到了县令爷的府门外,对门前的小厮一副讨饶的模样躬身拱手的说:“这位太爷,小的是来寻吴神婆她老人家的,烦请通传一声。”
本对眼前的人不以为意,特别是那副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更加让这守门小厮知道,眼前这人不是什么有门路的。
本想将之驱赶,可听得吴神婆这个称呼,守门小厮立刻就慎重起来。
毕竟自家老爷也不敢怠慢这吴神婆。
而吴神婆现下的确就在府上,给老爷家驱邪了。
想到这里,小厮就板着脸问:“你谁呢?找吴神婆她老人家作甚?”
“小的姓李,叫李阿木,找吴神婆,是有事要跟吴神婆她说?”
“要跟吴神婆说甚事?”
“这、”
“快说!若不是甚么要紧事,我可不会让你过去!”
若真的是甚么要紧事,并且不是非要这李阿木直达的话,那就更不会让这李阿木过去了。
他自己把事情转呈,岂不是有一番功劳?
接着,这小厮就听到。
“是这般的,陈仲义陈秀才他回来了。”
小厮愣了愣,接着想到了陈仲义是谁,那因为告人舞弊,却被倒打一耙,被革除功名的倒霉秀才。
“这事不是要告知给我家老爷的吗?”他情不自禁地问。
李阿木顿时小声的说:“陈仲义曾经开罪过那吴神婆。”
很快的,李阿木发现小厮看自己的神情有些诡异。
这让他下意识的吞咽一口唾沫,不由问:“怎的?”
小厮摇头,对他说:“你先在这等着,我先去转达一下,那边愿意见你,我就把你领进去。”
说着,这小厮就转身开门进去。
留下李阿木在原地忐忑不安,不知怎的,想起刚才小厮看自己的诡异眼神,李阿木就觉得自己不该等在这儿,应该尽快离去为妙。
可他又觉得,这兴许是自己的错觉,而且那小厮让自己等着了,就这么离开的话,事情就吹了呢?
一时之间不知所措,而没有过多久,那小厮又回到门前对他说。
“跟我来罢。”
他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跟在了这小厮的身后,踏足进了县令爷的府上。
此刻是雨间歇而停时,眼看着天色依旧乌暗,云层阴沉厚重,想必等会还是会下雨的。
府门居所是在衙堂后院之处,其间亭台楼阁,小桥池塘,假山怪石,这等上流人物的精巧,看得李阿木目不暇接,并不由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连身躯都不由佝偻了一些,显得更是拘谨小心,一副怯弱小民的模样尽显。
终于,随着这小厮到了一处厅堂,就见到厅堂上除了随候的下人外,有两人非常显眼。其中一个穿着光鲜花哨,脸上扑了很厚的粉,白的红的,却掩盖不了满脸皱纹。
李阿木立刻就想到,这应该就是那吴神婆了。
而这老婆看到李阿木看来,就对李阿木善意的笑了笑,让李阿木不由心下稍松。可很快转过视线,他就看到那另一个人,坐在暗色红漆的太师椅上,面色肃然的长者。
正面若不善的看着他李阿木。
让李阿木心下咯噔一下,一时间头脑亦是一阵混乱,像他这种没见过多大阵仗的小民,一旦遇到出乎意料并似不好的状况,很容易就这般的失了方寸。
而看到他这呆若木鸡,仿佛是失了魂的呆傻傻模样。
赵令朗赵县令也不由心头烦闷,却也不觉得奇怪。
这等模样才是细民应有的样子,若是很快就应对得当,举止自如,赵县令才会觉得奇怪了。
稍一思索,赵老爷手拿起旁边茶几上的紫砂茶杯,揭开盖子,稍微晃荡了几下杯中的茶水,口中就轻声说道:“先训他几棍。”
很快就有人得令,一把拿住了李阿木,将他当堂压在地上,拿起棍子就招呼他屁股打去。
很快就有一阵告饶的哭喊。
几棍过去。
李阿木趴在地上泪眼花花,面都皱成一团,似乎显得很是凄苦。
在打他的人收手之后,他就听到赵老爷问:“说罢,是谁派你来的?”
李阿木虽然疼得感觉快昏了过去,此刻却是不敢怠慢,此时是在县老爷的府上,能在这里这么威风的,他自然是想到这位长者的身份了。
可听到赵县太爷的问话,他却是不由一愣。
谁派他来的?
他不由说:“没人派我来啊?”
“嗯?”
“是,是真的没人派我来啊!老爷!太爷!没人支使我!真的没人支使我!”
像是慌了神一样,李阿木连忙辩解,非常笃定。
赵县令看他样子也不似作伪,就说道:“也就是说,是你自己的主意?”
“是的!是我自己,额。”
这时李阿木才发觉到不对,这么一承认好像是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啊。
这般想着他连忙改口就说:“是有人支使我!太爷!是有人支使我!”
此时见他这般,赵县令倒是真的相信,没有人支使这人去构陷那陈仲义了。本来,知道有人要来他府上,向吴神婆通风报信,明显是要引得吴神婆去对付那陈仲义的时候。
他就自然而然的就想到,是有人在背后设计,前来报信之人不过是个幌子,兴许连情况都没搞清楚,被人几个赏钱迷了眼,就去做出这等事。
可是现下,既然得知不是有人在背后作梗,而是这细民自己的主意的话。
他倒的确颇为的感兴趣起来。
于是饮了一口茶,就问道:“你是与陈仲义有何般的冲突?才会想到要如此构陷于他?”
李阿木继续说:“县老爷!真的是有人支使我!我本不想害人的!”
“聒噪。”
赵县令手一摆。
一旁的下人就心领神会,很快又是一阵告饶哭喊,和棍子打在身上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