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定居点多落于水边,及近青安县,见到一水流自西向东而去,水流上有码头,在此能唤得船来接客。
接着便是要渡河才到那青安县城里,所以此等着近县城的河段,自然是不出意外,有这等客船的生意。
当然,这些船夫接客渡河大体上也不过是副业,主业还是平时打渔为生,因此船自然不能长期停驻码头,而是在河中隔水捕捞。
徐安随着邱长明走到了码头,再随着邱长明一起扩着手到嘴边大喊。
“船家!船家!这边!这边有客!”
呼喊了好一阵子,那艘不远处能看到的船才反应过来,船上的船夫撑着杆子姿态悠然的划来,动作自有那浑然天成般的韵味及节奏,一看就是划船的老手。
到得近前,船上的船夫看清了来客,就笑着说道:“这不是上次坐过船的邱先生吗?怎么这么快就要在这往返?”
话说着,船就到码头旁停驻下来。
邱长明呵呵笑着,拉着徐安一起熟络的上了船,就应着船夫回到:“霍船主,我也是突然有事,就要回去一趟。”
“这位是您随侍的仆役?”
“非是,这是我路途上遇到的忘年交,是要与我一起走的。”
“哦?”
这霍船家惊讶的看着徐安身上那堪称破烂的衣着,虽是尽量往整洁打理了,头发也不再是披头散发,而是用削剪的树枝,加上一块布条束发。
可着装的极限就在那里,再怎么打理也不够周正。
这一看就落魄寒酸的年轻人,居然和这位邱先生是忘年交?
心中疑惑了一阵,却还是按耐下疑惑,开始专心划船了起来,很快船就动了起来,向着对面的河岸驶去。
这过程中,当然少不了闲聊。
船家也算是见过南来北往的客商,也不算是短见识的,到是也聊得起来。
一些事也就不限于青安县,较远地方的事情,甚至一些国家上的大事,都能聊得出来。
“昨日我从一寻我渡河的客商那里得知了,嘉业府那边发生了一件奇事。”
“哦?什么奇事?”
嘉业府邱长明是知道的,是青安县所辖的一座府城,沿着青阳河顺流而下就可以到达。
看到邱长明对此感兴趣,霍船家也不意外,倒不如说就是知道邱长明对奇谈怪闻感兴趣,才会主动聊起这事。
上次邱长明坐船和他聊起时,就主要是聊这些世间奇闻,霍船家还记得很清楚了。
只见他继续说道:“那客商说过,嘉业府有一姓杨的大户人家,家中长子名承业者,救过一只赤狐,那赤狐为报答他恩情,交付给他一古朴竹简……这一事体据说在嘉业府传遍了,都说那杨家长子承业,必然是天生不凡之辈,将来必成大器。”
“居然有此等事?”
邱长明一副惊讶模样,不过这也是故意配合这船夫。
若是年轻时,他听得这等消息,说不得会急急忙忙赶过去探究一番。然而事到如今,他行走天下各地,早已见多识广,知道许多奇闻源头本真或许并不那么出奇。
兴许是这杨家子的确救过一只赤狐,也的确得手了一古朴竹简。只是两件事是分开的,却被好事者搭在一起,编造出这样的故事。
而像这等奇闻怪事,也是民间最是热衷谈论的。
甚至是说不得,这其中就有那杨家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毕竟这事情传得大了,必将会让那杨家大郎衬托得不凡起来。
太多人就吃这一套,也不只是民间愚夫愚妇,就连官场朝堂之上,不也时有‘祥瑞’吗?
聊了会杨家大郎的事后,船夫又说起了邱长明早就知道的事,算得上是朝堂上的大事,也可以说是一件奇闻了。
“当朝的陈相公据说被当今圣上贬落了。”
邱长明闻言颔首应着说道:“事情发生在上个月,现今陈相以前往奉州城下辖的朔南县出任县令,应当还在路上。”
“那花仙姑莫非真是懂得神通法术的仙姑?”
“圣上是这么相信的,不过陈相显然是不信的,否则也不会被当今贬斥。”
徐安在一旁静听起来。
原来是有花氏妇人,原本是一村妇,有一天却突然对人说自己得了长生老母传授,获得仙家神通法术,并且明悟前世,原来她原本是侍奉长生老母的随侍仙女,却因犯下大错贬下凡间,如今业已转生三十三世。
现今第三十三世,可谓功德圆满,老母才出手点化他这心爱的侍女。
这等传说不知怎的被当今圣上知道了,于是当即圣天子起意,将这花仙姑招来朝中。本来朝堂官员都把这事当做笑话看,看得自然是这所谓花仙姑的笑话,将其视作乡间无知愚昧神婆之流,也即是一丑角……可哪知,当今圣上见过花仙姑之后,真的信了!
于是朝堂舆论哗然,若说是信个佛道名士,一众朝堂大员们还是愿意接受的。
可是这等粗陋的神婆之流,居然得了圣上青睐?
于是自然就是上谏一波,而这陈相公就是主力,却因为惹怒了圣上,而被贬斥……
听得这番故事,徐安心里也是称奇。
不过想到古今之中外发生的各种数不胜数的荒唐事,又觉得发生这种事并不奇怪,全球封建历史上,乃至近代史上,各种挑战下限的皇帝君王也并不是没有。
说罢了这‘朝堂奇事’,接着又说到了最近的青安县所发生的异闻。
“县城里的赵县令老爷家闹鬼知道不?那吴神婆昨日据说被赵老爷请上府中驱邪……”
听到这里,邱长明长叹一声,就说道:“自那花仙姑之后,各地巫婆神汉之流就起了势,天子为天下法,天子崇信花仙姑那等神婆,于是各地也自然也纷纷效法,想必那吴神婆也自称是那‘花姑会’之流。”
“邱先生你说得没错,那吴神婆就是自称是花姑会弟子,尊奉那花仙姑为花姑会法主,听说各地很多神婆都是这般,而那花仙姑据说也应承了花姑会法主之位。”
“……真是妖孽丛生。”
无语半响,邱长明摇了摇头。
虽说他也是尊崇神仙之人,向往长生者,可他也绝不信这等粗鄙愚昧神婆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