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在地上蠕动,起先如一团墨水荡漾,化作人形模样,继而凝固起来,长出血肉,化作一个罩着黑袍的人,不辨男女。
这是城主府的影卫。
说着,影卫从袍子里取出一本厚厚的玉册,玉册之上,当先一页正是张元的画像,从第二页开始,则是密密麻麻的信息记录。
少城主宋吉正在读书,《清河山脉古事密谈》这本玉书,都已经翻出毛边了,他仍旧爱不释手。
每晚入定修行之前,他都会拿出来温故知新。
侍女在一旁煮着茶,焚着香。
他习惯看完书之后,喝一杯茶,再沐浴着灵香,悠哉地睡在躺椅上,享受侍女的揉捏。
这是从小跟在他身边长大的侍女,悟性不错,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炼气初期,却学会了两门伺候人的法术,一套下来,神清气爽。
一般情况下,少城主在书房读书享受的时候,影卫是不会过来禀报消息的。
除非……很重要。
比如少夫人的信息。
“哦。”宋吉把手头上的书珍藏起来,接过影卫奉上的玉册,看了起来。
只第一眼,他便忍不住爽朗一笑,道:“未料散修之中亦有如此卓尔不群之人,若给他换上上品法衣、法靴,束上头冠玉带,说他是世家嫡公子也不为过吧。”
影卫立马接话:“一具皮囊能入少爷的眼,想来是长得不错,不过和少爷比起来,却是萤火如见皓月。”
“哈哈!老八,父亲常说散修之中亦有俊杰,莫要小瞧了人家。”宋吉轻轻指了指影卫,提醒道:“比如流云真君,虽是散修出身,即便是太祖父见之亦不敢直视。”
“少爷教训得是。”影卫连忙低头称是。
“嗯,茶水凉了。”宋吉翻开玉册第二页,端着茶喝了一杯,又温声跟一旁的侍女道:“换醒神香。”
“是,少爷。”侍女连忙取出一个中品法器做成的香炉,其中有珍贵灵香,燃起来之后,青烟袅袅。
伺候一旁的影卫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气,旋即那浑浊的眼神都清亮了几分。
这边侍女重新换上一杯热茶奉上,并贴心地走到宋吉身后,轻轻锤着他的肩膀,恰到好处。
第三页。
第四页。
第五页。
……
直至整本玉册看完,宋吉颔首道:
“初期之时,默默无闻,成为中期体修之后,有了自保之力,稍稍暂露头角,成为清河城排名前三的中品灵植师,倒是懂得进退之道。
芝儿眼光颇高,能入得她眼并招揽进云芝馆,想来那张元的灵植师传承精妙不凡。”
稍稍点评几句,宋吉对张元很是赞许,道:“是个稳重的人,若是老老实实地把事办好,倒是一个不错的手下。”
见到宋吉丝毫没有因为张元和少夫人孤男寡女一起喝酒而吃醋,浑不在意,影卫忍不住多嘴:
“这个张元散修出身,怕是不太懂规矩,少夫人何等身份,也是他能陪酒的?”
“怎么?老八,你是希望我派你去暗中杀掉他?”宋吉笑道。
“少爷,咱们宋家执掌一城,自有规矩,对于不守规矩的人,需要给予惩罚。”
“没必要的,老八,芝儿心气高若天上白云,出身卑微的散修即便是有些本事,亦入不了她的眼,何必担心,云芝馆是她的产业,由她做主,我不会干涉的。”
宋吉把玉册放下,喝了一口茶,道:“或者说,在你心中,本少爷连这点容人之量也没有?”
“不敢,少爷胸襟辽阔,能容山海,那等卑微之人,自是上不得台面。”老八连忙躬身低头,认错道:“属下有罪。”
“你忠于职责何罪之有?”宋吉挥了挥手道:“不过,往后云芝馆那边的事情少管,免得恶了她,到时候,我可保不住你。”
“是,少爷。”影卫化作一道影子蔓延出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也下去吧。”宋吉又道。
侍女领命而去。
待得侍女离去,宋吉亦是起身,走入卧室。
一座座阵法守护的卧室墙壁,出现一道涟漪,宋吉没入涟漪之中。
这是一个密闭的地下室。
宋吉寻了一个蒲团坐下,手中的玉册扔在玉桌之上,他撕下第一页,盯着张元的画像,咧嘴一笑,嘴角几乎都裂到耳垂了。
“啪!”
打了个响指,催动法诀,密闭的地下室露出昏暗的光芒。
这下,可以看清楚,四周的墙壁上,出现了一幅幅少儿不宜的挂画。
每一张画中的女人都是同一个人,但男人却是不同的男人。
画中的内容自然是少儿不宜,意志力差的人只瞧一眼,便会血脉喷张。
“嗬嗬嗬……贱人,且看看你被一个卑贱的散修玩弄,会是什么下流模样。”
宋吉发出怪笑,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纸,拿出笔墨,不知施展何种法门,顷刻间就做出一张纸人。
身形样貌和玉册画像上的张元一模一样。
又取出一张纸,化作少夫人的模样。
旋即吹了一口气,两张纸人化作有血有肉之躯,相拥一起,相互纠缠,三十六式尽皆展现出来。
宋吉跟一条流口水的哈巴狗一样,紧紧地盯着。
他趴在桌上,双目尽赤,呲目欲裂,发出阴森怪叫。
没过一会儿,
宋吉倏地大叫,一把拍碎了桌子,拍冲上去,撕碎了两张纸人,发出又痛苦又战栗的声音:
“贱人!贱人!连这样不知羞耻的样子都出现了,第一次啊……嗬嗬嗬……这个男人难道有什么特殊之处,才让你如此兴奋?!!!”
通红的眼珠子乱转,宋吉袖子一挥,从中飘出一道散发出淡淡灵光的纸人。
纸人朝着宋吉抱拳。
“去,剥了那个卑贱散修的皮回来!”舔了舔嘴唇,宋吉狞笑:“我也想试试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
“是。”
纸人正要飘出去。
“慢着!”宋吉双目又恢复清亮模样,沉声道:“那些世家现在都疯了,再忍忍……忍得越久,才越够劲啊……嘿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