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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很明显……
关心百姓吗?
关心。
如果说大宋还有一个好皇帝的话,那么,宋仁宗绝对算是唯三有可能的其中之一,但是……真关心到大清早便来,看文,决断,让宋归快点执行,那也……
不可思议了一些。
所以,
真正的原因,
还是,
“立储。”
送走赵祯,赵皊挨着宋归坐下,苦恼道:“为了让百官暂时打消这个念头,爹爹先是把狄相公推了出去,后来是你,但是,不论是你,还是狄相公,要是以往,你们能被百官,骂成腌臜。”
“所以……”
宋归点点头:“爹爹便把贾昌朝招了回来?”
谁爹爹?
赵皊不由的看了宋归一眼,却,好像,没怎么生气,摩挲了摩挲石头制的凳面:“是啊!贾昌朝本就与欧阳修文彦博有仇,而且,此人的官瘾极大,你以后一定要小心,但凡他觉得你有可能抢了他的功,他害你是不需要理由的。”
“明白。”
宋归虽然自己也想得到,却也不会拒绝别人的关心:“你母亲……”顿了一下:“后来又做什么了吗?”
指尖收紧。
赵皊面对宋归,多多少少有些真情流露,苦涩无比道:“我有时候是真的弄不明白,明明她是我亲娘,何以……恨不能我凄惨一生的,也是她?”
同性相斥吧!
莫说还有什么二皇子夭折一事,即使没有此事,即使是后世,宋归也不是没有见过恨不能让自己女儿,半途夭折的母亲:“有解决办法吗?”
摇摇头。
子女面对父母,天生的弱势,赵皊苦笑道:“大不了便是死。”
好几次了。
宋归微微皱眉。
在他看来,赵皊其实与苗贵妃,是有相似之处的。
偏执。
“死,并不解决问题。”
当然。
宋归也没有去教育人家什么,只是摇摇头道:“你名义上的母亲是圣人娘娘,相处不来,你少去见她几次便罢了,对了,我这里新做出来一些纸,你帮我试试,好不好用。”
说着,
宋归将纸巾递给了赵皊。
“还有香味?”
赵皊有几分不可思议:“你这里各式各样的纸怎么这么多?这又是做什么的?写信吗?”
“嗯~”
宋归顿了一下:“擦,擦汗。”
“擦汗?”
赵皊语气越发的不可思议:“我都怀疑你是宫里的人还是我是宫里的人,这样好的纸巾……擦汗?”
“差不多。”
宋归有些无奈,激动过后,便是恓惶:“它也就看着好,洁白如雪,柔软适中,还有香味,但是,其实它写字散墨,画画走形,实在是没有什么大用处。”
“那也不能只是擦汗啊!”
赵皊撕扯着手里的纸巾,越是撕扯,香味越浓:“我还是觉得,你多多少少有些暴殄天物。”
“那你想……”
宋归摆烂了:“反正我是除了擦脸,擦,擦身体,想不出其他用处了。”
“也好。”
赵皊收起了一叠纸巾,问道:“你让宋隐去购粮了?”
“你知道了?”
宋归也没想着隐瞒,甚至,若是能借此增加增加名气,那是极好的。
赵皊点点头,然后,将纸巾一张张平整的对齐,放在膝盖上,用双手压着,迟疑道:“缺钱吗?”
“钱?”
宋归倏然看向了他。
赵皊抿了一下唇:“不是说我比你有钱,而是……”
“不是。”
宋归急忙摆手:“你是殿下,你比我有钱是正常的,我是突然想到,你出一部分钱其实是好事,一来,我一个皇城司勾当,虽是近臣,但是,那些粮米背后,那一个没有一俩尊真佛,有你加入进来,最起码正常买卖粮食会轻松很多。”
“二来……”
宋归看了她一眼:“你不是没有好办法应对自己的母亲吗?你若是有一个更好的名声,不是也会简单很多吗?”
“是,是啊!”
赵皊仰起头,叹了口气,夸奖道:“你脑子转的真快。”
“那是。”
宋归微微扬起了下巴:“我打小就聪明。”
与此同时……
中书门下(政事堂)
文彦博眉头深皱的看着富弼:“官家刚刚回宫?去哪儿了?”
“宽夫做梦也想不到。”
富弼摇摇头。
显然,
他也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恍惚道:“宋家茶肆。”
“宋家?宋三郎?”
参知政事刘沆,忍不住道:“官家这也太过宠溺殿下了吧?”
“或许。”
文彦博看了他一眼,然后摇头道:“不过,更多的还是想让咱们揪住宋归骂,宋归年纪轻轻便官居八品,还受到了官家这般的信重,若不是咱们一直压着,让以立储为主,百官早就疯了。”
十七,
八品?
还没考完?
这三条那一条拿出来,都能准确无误的戳中文官的肺管子,要知道,文官大量拥堵,莫说八品了,有好多考中进士十几年的人,都还在待选官行列呢!
“这恰恰说明,陛下扛不住了。”
欧阳修也凑了过来,一个修史的老是钻进来,竟也没有其他人觉得不对劲,欧阳修激动道:“越是这样,咱们越不能泄了这一口气,一旦泄了这一口气,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再次让陛下立储。”
“问题是……”
富弼无奈中的无奈:“咱们这口气,不泄也得泄。”
“嗯?”
欧阳修有些不服气。
富弼也不与他计较,只是从怀中取出了《防洪治水十三言》:“你们知道我寻官家是想做什么,也应该猜到官家去寻宋不赴能看到什么,天不遂人愿,昨夜我认认真真的看了司天监的所有奏折,不出意外,确实会有涝灾,到时候,官家将此事推出来,你我能如何?致百姓于不顾吗?”
欧阳修皱眉。
大好的机会啊!
文彦博眯眼道:“一个宋不赴?能推得动此事?”
“这便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了。”
富弼叹了一口气。
直截了当道:“贾昌朝回京了。”
刷!
不要说文彦博,欧阳修了,刘沆都看了过来,面色难看道:“官家这是真被逼到了悬崖,贾昌朝自私自利,官家这是自毁清名啊!我们不能不做阻拦。”
“那立储怎么办?”
富弼看着他,又,看向了脸色明显难看的文彦博:“而且,不知为何,我总感觉官家此次的反应,很不同寻常。”
是的!
吾也有同感。
文彦博在衣摆上抹了一下掌心,官家并不是没有与文官对立过,甚至,官家登基这三十多年来,几乎就没有那一年是平稳度过的,但是,往日官家与文官有对立,对立便对立了,官家会以更温和的态度来应对,而这次……
官家都五十来岁了。
反而,
脾气起来了?
文彦博皱眉:总感觉这其中,有什么阴险小人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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