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林朝纳兰明轩点点头,却躲避了陈秀容的眼神,沉默片刻道:“那是发生在十八年前的事了,我家本是浙江一带有名的布商,虽说不上大富大贵,但也薄有资财,家里父母兄弟长辈都相爱有加,附近邻里提起我家无不羡慕,我也在家里度过了一个愉快的童年,如果能够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啊,谁知.......”贾林痛苦地低下头,过了许久方抬起头继续道:“我家生产的布料因为花色好,天南地北都有人下订单,往日都是聘请镖局护送,那一日杭州一位客人下了一批大订单,我父亲想着距离不远,也有一些重要的事想与这位客人商量一下,便打算亲自去一趟,谁知便是父亲这个决定给我家带来灭族的灾祸。”
“本来去杭州走水路也行,走旱路也可,只是走旱路会比走水路多两天时间,父亲认为自己难得出门一趟,可以顺便拜访照顾我家生意的合作伙伴,便决定走旱路,一路行来也算安全,谁知到了镇江府附近便遇上了山贼,山贼势众,随行护卫根本不是山贼对手,眼见父亲和护卫都要死在山贼手中时,突然出现三个大汉,他们武艺高强,一手剑法更是厉害,将山贼杀得屁滚尿流,纷纷逃走。”
众人对视一眼,都明白这三位出现的大汉便是陈天恩三兄弟。
贾林继续道:“我父亲死里逃生,对这三位大汉很是感激,怕后续路途再遇山贼,便邀请三人一起上路,路上相互交谈甚欢,父亲得知三人四处闯荡江湖,并无固定场所便邀请他们来家中充当护卫,并约定闲杂小事不会麻烦他们,只有遇到高手时才叫他们出来帮忙,三人见父亲诚心邀请,待遇还算优渥便答应了。”
“三人刚来时还算好,尽心尽力护卫家里,时间一长,他们的本性便露出来了,天天逛青楼不付账,喝醉了便与人打架斗殴,青楼老鸨和邻里纷纷跑到家里索要嫖资和闹事,父亲和一众长辈烦不甚烦,父亲碍于当初救命之情一一替他们挡了下来,谁知他们并不感恩,反倒觉得这是父亲应该做的。”
“父亲怕他们再出去闹事,便给三人定了一些约束条件,否则就要辞退他们,他们说父亲忘恩负义,与父亲大闹一场,父亲这人记恩,只得妥协,他们三人却因此怀恨在心,那年中秋佳节,全家聚集一堂吃团圆饭,家丁丫鬟也都在座,一年到头难得这般聚集一起,所以众人都很高兴,我因感染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别人便留在房间,母亲担心我一人害怕也留在房间陪我,谁知到了亥时时分,我隐约闻到一股血腥味,正当我想将此事告知母亲时,就听到外面传来凄厉的惨叫声,我和母亲透过开着的窗户看去,却见这三人手持长剑正肆意屠杀我的家人,看着家人们一个个倒在血泊中,我害怕的说不出话,只能张大嘴惊恐地看着,母亲虽是一介女流,但能沉住气,知道三人将外面人杀完后定会过来寻我们,想带我逃出去,又怕发出的响动引起他们注意,便与我躲进了父亲平时用来存放珍贵物品的隔间。”
“果然过了不多久他们三人便寻了过来,翻箱倒柜也没寻到我和母亲后,三人一不做二不休,居然在房间里点起了熊熊大火,都是几十年的房子,木料干燥不已,刚一点火便烧起来了,火势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很快就烧到了隔间,母亲紧紧将我护在身下,我亲眼看着大火将母亲覆盖,看着母亲因大火痛苦不已的脸,但我当时居然因为害怕不但没将母亲推开,反倒紧紧蜷缩在她身下。”说到这里贾林早已泪流满面。
许久之后贾林方平复过来,继续道:“我活了,母亲用她的身躯让我活了下来,但我一家两百余口全都死了,亲人,家丁,丫鬟无一活口,我虽活着但也遍体鳞伤,完全看不出人形,一位好心的医师见我可怜将我救了下来,待我伤好后已经过去两年,我曾想着去告官,但时间已经过去两年,而且我没有任何证明自己身份的物品,这时三人中的老大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朝廷命官,官府中人更不可能为了我这么一个小子去得罪同僚。”
“我知道要想报仇只能靠自己了,于是我四处拜师学艺,但我身无长物,又是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无人愿意教我,我只能偷学,这里学一招,那里学一招,暗中偷偷调查三人,这时我才知道三人本是土匪首领,当初打劫我父亲的土匪便是他们手下,他们早就盯上我家财产了,可笑我父亲居然还将他们当做救命恩人。”贾林苦涩一笑,摇了摇头。
“通过十来年偷学,我武艺慢慢有了一些进展,中间遇到一位异人,得知我的遭遇后传我易容之法,这样我将自己伪装起来,终于可以出现在世人面前。”
“我武艺虽然有了进展,但也绝不是他们三人对手,我要报仇只能用计,后来我打听到那个老大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很是喜爱,于是我便精心伪装一番方便接触到他女儿。”
“他女儿喜欢游山玩水,我便雇了几个地痞流氓去调戏她,然后自己英雄救美,想必她也会如我父亲般将我当做恩人对待,毕竟他父亲用过这一招,而且很是成功,我偷学模仿一番应该也可以吧。”
“果然,我成功俘获了她的芳心,他父亲也爱屋及乌将家传剑法教给我,我自然乐意接受,毕竟他们当初用这套剑法将我家人杀死,我后续用这套剑法将他们杀死,想必他们也能接受。”
众人没想到事情真相居然是这般,都不可思议看向陈天恩,希望他能出口辩驳一番,可惜陈天恩只是铁青着脸,并不辩驳。
包不同见此喝道:“你要报仇我们不管,为何嫁祸给我家公子?”
贾林没想到会有人打断自己,疑惑地偏头过去道:“嫁祸你家公子?你家公子很有名吗,他有什么值得我去嫁祸的。”说完不屑地摇摇头。
包不同怒道:“你用别人的家传剑法杀人,世人都以为是我家公子所为,不是嫁祸又是什么?”
贾林冷笑道:“我用他们家传剑法杀他们是想让他们尝尝被自家剑法所杀是什么感受,与你家公子何干,至于别人怎样认为关我何事,你有本事就去堵住别人的嘴。”
包不同还想说什么,却被慕容复挥手阻住了,口中道:“世间不虞之誉,求全之毁,本就平常得很,包三哥何必多说,只要贾公子不是刻意针对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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