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宝有事先下山了,剩下夏玉存一个人坐在那片地沿上,想着心思。说心里话他如今口袋里不少钱了,比大家传说的要多的多,要是到了春节,等杜子良的那笔钱全部兑现,再加上年底广告培训这一块的分红,估计在梁家沟,不,在镇上,也许在县里都是一个小富豪了。他当然不会在乎这颗老柿树让三友赔给多少钱了。一百两百,就是一千又能咋着?只是他心里不舒畅,主要还不是他惦记着这棵老柿树,它承载了太多童年美好的回忆,特别是跟梁芳小时候初恋的甜蜜。想到梁芳,夏玉存就将思维定格在这个名字上,好长时间没有联系过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去看她的那个大饭店装修,快一年时间过去了,光是凭梁华说的这些信息就知道她的变化很大。看来这人呀,要是有个好的平台,说不准谁有多大发展潜能呢?难怪古人会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发财做生意也一样,并不是有钱人就能遗传。老家这一带不是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富不过三代,那说明财富的积累和发家致富是没有什么基因的。于是,他摸出手机,准备打给梁芳,闲聊几句,心情不好的时候,梁芳好像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人。不过,刚打开,就想到这地方没有信号,还是算了,谁知道也就是这个时候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他看到一条短信进来,夏玉存忽然明白了。信息能进来,那说明有信号,就看了一下手机右上角的标志,还别说,虽说不是满格,可是也不是很差。他极目远眺,想发现信号发射架,可是这里除了能够看到梁家沟村子之外,别的什么也发现了不了。不管这些,反正有信号就能打电话,这世界发展也是太快了,不到一年时间,家里居然有了信号,再也不用发愁手机和BP机在梁家沟不能用的烦恼事儿啦。
“梁芳,是我!”听到梁芳的声音真的特别亲切,特别随意。
“玉存哥,你回来深圳了?晚上我请你吃饭?”梁芳显得特别高兴,笑着说。
“我也想呀,可惜,我不在。我告诉你,我在咱老家梁家沟呢!”
“哦?你咋回家去啦?哎,看我这脑子,一天到晚真是忙糊涂了,可不是,梁华这几天好像也在家呢。回去上坟的,是吧?”听梁芳的口气好像有无尽的话想说一样,根本不给夏玉存说话的机会。
“你还记得咱们半山上那棵柿树吗?”夏玉存言归正题。
“记得呀,咱们不是,算了,不说了,”夏玉存太知道梁芳想说的是什么,在这里他们第一次吐露心迹,第一次拥抱,第一亲吻,所以这个柿树给他们这两个山里娃见证了很多美好的记忆。“玉存哥,你不是发生啥好事儿了吧,一个人跑过去看柿树?”
“不是,想看也看不到喽!”夏玉存一声叹息,觉得真是太遗憾了。
“咋了,柿树被台风刮倒了。不过咱老家那地方也不会有台风呀!”梁芳好像真的过迷糊了,把梁家沟当成了南方海滨。就算是有台风,估计这一楼粗的大柿树,也不是想刮就能刮断的。“没有,我估计可能人家是嫌这柿树枝繁叶茂的,占了太大的地方。如今不是承包了,自然想多开出一些土地,可以多种一点庄稼!”这是夏玉存的推测,估计也是八九不离十。
“真是可惜了,早知道,我们给他一点钱,也不用把好好的一棵树给砍了,真是没脑子!”
“行了,已经砍了,再说也是枉然,只是我心里不好受,给你说说。我估计要是你在这里,看树没了,说不了会哭呢。”
“玉存哥,搁过去,我相信我会,可是现在,我应该不会了。社会多复杂呀,这要是跟外面比,咱们山沟里可能好了很多,不就是一棵树吗,算了,就算是过去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开会呀,我好想见见你,看这一年你有没有啥变化呢?”梁芳这么委婉地说,指不定心里有多想呢,只是因为她估计夏玉存有了女朋友不便打扰,所以只能憋在心里头。
“听说你爹娘都过去了?”
“可不是咋的,打个旗号说是不能让二蛋一个人过来,必须有人照看,其实还是想过来看看我在这里混得咋样。结果,来了不回去了,这不把过去那个早餐摊儿给他们照看了。哦,对了,玉存哥,你说说梁华,让她也赶紧过来,我这里缺人手,她一个人在老家,指不定弄出啥幺蛾子来呢。”
“怎么,你都知道了?”
“可不是咋的。你那个同事,姓啥,姓杜吧?我给你说,那人跟你不是一路人,喜欢占人家小便宜不说,主要是人品不行。你不在的时候,经常过来找我,我都给你说,我是经过事儿的人,要是普通小姑娘,说不了早就被他给那个了。行了,玉存哥,交这样的朋友还是小心点儿为好!”这是第一次听到梁芳说起杜大壮的事儿,加上梁华说的,让夏玉存心中的怒火燃烧,真想抓住杜大壮的脖根子痛打一顿,可是山高皇帝远,这一会儿是捞不着他的。“行,我知道了,你忙吧,要是过年回老家,记着提前告诉我一声。”
电话挂了,夏玉存一分钟也不想待下去,他要回去鼎州,找到杜大壮,问问清楚,到底这家伙是什么脑子,什么便宜都想占。
下山回家,看到家里客厅坐了几个人,原来是吴大宝领着吴三友在跟老夏头道歉呢。没进门就听到老夏头说,“你看你们说的,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一棵树算啥,这年月,谁还在乎那树上的柿子呢。行了,不用赔钱,要是玉存不同意,你们别管了,我去说他。”
本来是要进屋的,听到老爹这样说,他干脆拐了个弯儿进了厨房。
等那些人离开,他才从厨房里出来,老爹送人回来,见到他回来了,就问,“你这孩子,啥时候回来的,一点动静没有?”
“爹,你说的我都听到了,那个吴三友家必须赔钱,无缘无故把柿树给砍了,一个招呼也不打,你说气人不?”夏玉存依然是不依不饶。
“你这孩子,你要知道这里咱们的根呀!咱们老夏家人丁不旺,几辈儿人都是单传。不过,也不是你爷爷那一辈好像有个哥哥,只是逃荒年,谁知道逃到哪儿去了,出去就没有了音讯。行了,能过去就过去,你不想想,等你爹我老了,将来往坟墓里抬,你自己也扛不过去呀,还不是要靠这些邻居们帮忙吗。平时多积点儿德,到时候落个好名声,家里有事儿,你就是站到村头吆喝一声,谁家不出来搭把手哇!”老夏头这是进了城,学会说话了,今天教训儿子恐怕比过去大半辈子说的都多。
话说到这个层面,夏玉存也无话可说,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把邻居看得比亲戚都亲。“爹,俺姐呢?”
“走了,你多少姐给她一点儿钱,你看把你姐气的,不吃饭就走了,我看着心里也难受。”
“我没说不借呀,只是我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走哇。行了,走吧,咱们也走,到镇里吃饭,拐个弯,去我姐家一趟。”
大概受了刚才老爹的训斥,想到姐姐不容易,夏玉存开车先到了姐夫的那个照相馆。说是照相馆,要是跟城里比起来,几乎啥也不是。不过,在乡下,能够有个这样的小玩意,一家人勉强可以过得去,要是想发财几乎没有可能。
“姐夫,俺姐还没到?”夏玉存自天而降,让毕成看了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听到夏玉存说话了,才明白过来,“赶紧,进来坐!”
“咋坐呀,屁大地方?”夏玉存不给姐夫面子。“姐夫,要不我在鼎州那里给你开个照相馆,你把生意做大,咋样?”
“兄弟,不行啊,你知道我这半吊子技术,在咱这儿糊弄人还行,到了省城根本不敢说会照相。再说,现在人多挑剔呀,不行不行!”毕成不敢同意。也许是夏妮不在,这种大事儿必须这个内当家的点头才能决定的。
“您兄弟说了,你就去试试,反正也不用你出钱。”老夏头倒是会当好人。
“不少钱呢,将来万一做赔了,我可还不起那个债!”
“你又出去耍钱了?”不知道啥时候夏妮进来,听到说还债,就没法不张嘴说话。这一带男人们没事儿耍个小钱很正常,家家户户男人都偷着干这事,家家户户媳妇都看得很严,可是再严也看不住,这是多少年来遗留下来的风气。当年除四旧运动多厉害,都没有把它灭掉,你想想,这种玩意儿那是根深蒂固的啦,说好听一点也算是一种民俗文化。
“你说啥呢,玉存过来说,叫我们搬到鼎州去开照相馆呢。你说你敢去吗?”毕成自然否认,永远都是这样说,说的人知道是假,听的人也知道是假,可是谁也不捅破,一直像是猫逮老鼠游戏一样,永远就是这样过日子的。
“为啥不敢?俺娘家弟弟给开,自然我要去。要是你们老毕家有个人在外面干大事儿,我们家日子还能过成这个样子!”说着,夏妮就对夏玉存说,“玉存,你不会是逗你姐夫玩的吧?”
“姐,不是,我是认真的。你们去吧,找个铺面,这一行,我不大懂,看好了地方,我出钱。”
“毕成,听到没有,今天就跟着咱爹咱弟一起,进城,谁让俺老夏家有这么好的弟弟呢!”听说可以进城,亲弟弟出钱,夏妮今天中午可是大方了一次,直接在这镇上下了一趟馆子,花了几十块钱呢。
等上车的时候,夏妮发现里面还有个女人,看清楚了是梁华,脸子一下就拉了下来,正要说啥呢,夏玉存就说,“姐,你回去吧,我姐夫去两天,找到地方很快就回来。”
也不等夏妮发作,夏玉存一脚油门车跑了,留下一片尘土,淹没了夏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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