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哥儿,这是怎的了?”贾母连忙问道。
贾珍满脸的愤懑:“老太太,我府上遭了贼,不少器物被盗。”
“啊?竟有这事?这蟊贼竟偷到我们府上来了!”贾母脸色一变,“只是,珍哥儿为何不去报官,却来求我?”
贾珍顿时露出了犹豫之色:“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有何讲不得的?”贾母不解。
贾玥闻言心头冷笑:【这不是怕你一会护着我,先用话头把你逼住么。】
这句心声让众姑娘纷纷投来了惊讶的目光,东府遭了贼,贾珍为何怕老太太护着你?
“只因有人瞧见,这贼偷了物件,来了西府。”贾珍长叹一声。
这话一出口,众人闻言脸色齐齐一变,贾珍的意思是,荣国府有贼,而且还不是一般贼,否则他根本无须如此忌惮。
姑娘们也都是神色一变,难道,贾珍口中的贼,指的就是贾玥?
“是谁?”贾母脸色一沉。
“这……”贾珍又犹豫了起来。
“珍哥儿,你但说无妨,若他当真作了贼,我绝不姑息!”贾母神色严肃。
贾家是世家大族,家里若是出了个贼,那是可是会败坏门风,影响名声的,她不容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据下人说,那人肤色白净,面目俊俏,身量颇高,瞧着不似下人。”贾珍说道。
这话一出口,众人的目光在贾宝玉,贾蓉身上掠过,最后径直落在了贾玥身上。
贾府够得上这个标准的,唯有他们,但贾宝玉和贾蓉自然肯定不会去偷贾珍的东西,唯一有可能的,只有贾玥。
面对着众人的目光,贾玥淡淡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怎么不指名道姓的说是我呢?】
此时,邢夫人忽然开口:“珍哥儿,俗话说,捉贼须捉赃,这事儿可不能空口白话。”
她的强调虽然有些阴阳怪气,但道理是没有错的。当然,她并不是为贾玥辩解的,而是为贾珍递刀子的。
贾母点头:“是啊,珍哥儿,你可有凭证?”
“并无。只是,他偷了物件,想来还不及将它弄出府去,怕是在何处藏着。”贾珍答道。
“既如此,去他屋里一搜便知。”贾赦冷哼了一声,“蓉哥儿,你带人去他屋里。”
“是。”贾蓉应了一声,来到门外,带着一众小厮去往了贾玥居住的抱厦。
“这……”贾母张了张嘴,却见贾蓉已经去了,只能闭上了嘴,看着贾玥的目光中带着一抹复杂。
此时众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神态各异的看着贾玥。邢,王两人都是面露讥嘲,贾珍满眼冷意,王熙凤眼神焦急,李纨虽然脸色依旧冷漠,但攥着的粉拳却是表明了此刻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在众人的目光中,贾玥并没有露出什么异色,只是脸色平静的站着。
不多时,贾蓉回来,他的手中还拿着一个布袋子:“老太太,父亲,赦老爷,他房中并无他物,我只在他的床下寻到了这个口袋。寿儿说,他瞧见那人逃窜时就是拿的这口袋。”
听到他这话,众人的目光又是一变,这岂非说明贾玥真偷了东西?
贾珍当即看向了贾玥,眼神中满是得意和森冷:“玥弟,你可有话说?”
“没有。”贾玥摇头,脸上无悲无喜。
众女都是一惊,王熙凤则是脸色剧变,她拼了命的想要为贾玥开脱,却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说辞。
如果偷盗被坐实的话,贾玥就惨了,按照律法是要会被收监甚至是会被流放的。就算不送官,按照族规也是毒打一顿然后逐出府去。
“哟,瞧不出玥哥儿斯斯文文的,竟还干这等勾当。”邢夫人扫了脸色苍白的王熙凤一眼,冷笑道,“平日里也不知结交了些什么人,好好的爷们,都叫她教坏了。”
这是一句诛心之言,矛头直指王熙凤,将贾玥的“不学好”归结在她的头上。
果然,王熙凤闻言顿时露出了怒容,却又无法反驳,心头难受至极。
王夫人也开口道:“玥哥儿,你有什么难处,和我们说就是,何必行此下策呢!”
她的话虽然似乎是在关心维护贾玥,但实际上,已经将盗窃的帽子扣在了他的头上。
眼见事情到了这一幕,贾母深深叹息一声:
“玥哥儿,念在你尚且年幼,父母早亡,且是初犯,又献了手抄经,算是功过相抵,若日后再犯,定不轻饶。”
她终究还是心软了,打算再给贾玥一次机会,这次就先不追究了。
可贾珍哪里能让贾玥如此轻易过关,他当即道:
“老太太,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玥弟虽事出有因,可终究是犯了律法。此事已有不少人知晓,若我等这般包庇与他,徇私枉法,此事传出去,非但于我贾家门风不利,亦是对玥弟不利。”
他很清楚贾母在乎什么,所以刻意夸大其词,将这件事上升到了与贾家利益相关的地步。
果然,贾母闻言顿时犹豫了:“珍哥儿,依你之见是?”
“依照族规,凡偷盗者,鞭八十,逐出府去。念在玥弟初犯,鞭五十即可。”贾珍的声音中带着一抹肃杀。
他之所以没有说“逐出府去”,是因为五十鞭足以取走贾玥的命,所以不再多言,而且还能蒙骗贾母。
“这……”贾母果然中计,她沉吟了一会,“五十还是多了,三十吧。”
“谨遵老太太之命。”贾珍高声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喜悦。
三十鞭虽然少了一些,但只要操作好了,一样可以弄死他。
“老祖宗!”一旁的王熙凤大惊失色,她跪倒在了贾母的面前,向她求道,“玥兄弟绝不是偷盗之人!这其中定有隐情,还请老祖宗明鉴!”
李纨也想求情,但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冒然为贾玥求情,非但用处不大,还会引来贾赦的恶意,她死死的握紧了拳头,连指甲掐进了肉里都没有发觉。
其他姑娘也是皱起了眉头,她们都感觉这事不简单,但又不知要如何帮贾玥。
此时,贾珍向王熙凤喝道:“人证物证俱在,哪里还有什么隐情!你若不信,自己好好瞧瞧!”
他夺过了贾蓉手中的口袋,用力丢在了王熙凤的面前。
哗啦。
绑着口袋的绳子滑落,口袋里的东西散了一地。
看着那散出来的东西,现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呆了,贾珍更是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满惊愕:
“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