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琼华殿,已是黄昏时分。
徐泽走在返程的路上,身形显得有些落寞。
忽然。
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沉沉拍在徐泽肩头。
回头望去。
身后之人,正是徐越。此时的他一脸淡然,伸出手臂,大大咧咧的搭在徐泽的肩膀上。
徐泽心中,泛起千言万语。然而到了嘴边,却只剩下黯然失落的一句:
“抱歉,老头子……”
徐越并不多说,拽住徐泽的胳膊,在皇宫中一路穿行。
偌大的宫殿,徐越飞檐走壁,轻车熟路。
反倒是徐泽,在殿宇宫墙间左拐右折,被绕得晕头转向,全然不知身处何处。
“老头子!我们……这是要去哪?”
徐泽发问,徐越笑而不语。
不知奔行了多久,两人来到一面宫墙之下。
抬头望去,能看到几枝桃花探出高墙。
仔细去听,能隐约听到少女们莺莺燕燕的欢笑声。
徐泽更加疑惑。
“这是什么地方?”
徐越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有如问我,倒不如你自己爬上墙头去看……”
“噢噢。”
徐泽毫不怀疑,直接一步踏前,飞身上墙。
下一秒。
所见的场景,直接使得徐泽血脉贲张,差点没站稳摔了下来。
高墙之内,十数位妙龄少女正在濯洗。有的衣裳半解,有的不着寸缕,有的浑身上下,只是裹着一席薄薄的纱巾。
旖旎的风光,足以使任何男人心颤神摇。
但此时的徐泽,依旧是忧心忡忡。
眼前好景,徐泽没有半分流连,直接跳下了墙。
迎面而来的,却是徐越沉沉的巴掌。
“臭小子,你还真是不解风情呐!”
徐越皱下眉头,恨铁不成钢的咬了咬牙。
只见他上前两步,硬拽着徐泽的胳膊,把徐泽强行拖上了墙头。
“想当年,我年岁跟你差不多大时,可是天天来此处扒墙角,哈哈!”
“这些姑娘,都是教坊司精挑细选的美人,她们各个能歌善舞。”
“就算放眼整个皇宫,这样的美人也不多见……”
对此,徐泽一脸冷漠。
“噢噢。”
见徐泽依旧闷闷不乐,徐越无奈叹了口气。
“臭小子,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颓……”
“其实……”
“今天的谈判,你真的已经尽力了!所以,完全没必要自责。”
自己沮丧的原因,被父亲一语道破。
徐泽沉着目光,握紧了双拳。
“可是,到最后,我什么都没能改变……”
徐越轻叹,沉下目光,落在庭院中莺莺燕燕的少女身上。
“你知道,这些女孩,暮去秋来容颜老去,最终又去了哪里?”
徐越好似自言自语,并没有让徐泽思考答案。
“她们,本就是供达官显贵消遣娱乐的工具。”
“而当一件工具破损老化,我们一般都会换新的工具。”
“至于之前的,毫不留情的丢弃,便是最正确的选择。”
“所以她们的结局,大多都很悲惨。”
“但……你不必同情她们。因为不管是他们、或是我、又或是皇帝陛下,都有着相同的命运。”
“一个普通人,从出生到死亡,短短六七十年。无论何种身份地位,都会殊途同归,走向死亡。”
“人生一世,如同流星般短暂。我们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迈向了死亡。”
“所以,不必在意曾经历过什么,也不必追寻未来将要发生什么。不必畏惧死亡,因为它总会到来。也不必因失去而苦恼,因为我们终将一无所有。”
“我们最应该在意的,是现在!”
“那现在,能做什么呢?”
“能做的东西很多,或享乐,或奋进。或陪勾栏听曲佳人在怀,或与家人承欢膝下享受天伦之乐,或手执长戈开疆拓土。这些于我而言,都是非常有意义的事。”
说到此处。
徐越伸手,拍了拍徐泽的肩膀。
“臭小子,明天的擂台对决,就由老夫第一个上台,为你打头阵!”
听闻这话。
徐泽如遭雷殛,浑身狠狠一颤。
老头子说这一大堆话,原来就是为了引出这一句。
徐泽虽是猜到了些,但这话落入耳中,依旧让徐泽肝胆欲碎。
“老头子,你疯了么?”
徐泽这话,几乎是嘶吼出声。
“你知不知道,哪怕是练气初期的修士,你在他面前,也绝对撑不过三招!”
这掷地有声的声音,显然惊动了院中的姑娘们。
顿时,她们乱作一团。
直到某个眼尖的姑娘,发现墙上之人的身份,连忙躬身跪地。
消息传开,十数位姑娘齐齐跪倒,整个庭院陷入了寂静。
“你们继续,就当没看见本王!”
徐越话声刚落,便拽着徐泽离开了此处。
绕着庭院走了一圈,两人又回到了原点。
“我当然知道!”
沉下目光,徐越平静的回应道:
“臭小子,你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
“明天的决斗,既然是三局两胜,那位姜姓少年,为了和你一分胜负,必然会首个出场。她的实力最强,届时,就让我这个毫无灵力的凡人去拦住他。”
“之后的两场决斗,我会召来早些年间,偶然认识的一位修士朋友。他如今已是筑基中期修为,足够上台应战!”
“届时,臭小子你只需要解决掉『璇玑公主』,我那位朋友,再解决掉另一个修士。到时候,我们依旧可以反败为胜!”
“若是有幸获胜,『璇玑公主』入我庆王府。到那时候,臭小子,你一定要狠狠抽她的屁股!”
说到此处,徐越眯着眼,戏谑笑起。
徐泽叹了口气。
这不就是田忌赛马吗?
徐泽摇了摇头,眉头紧锁。
“老头子,你可拉倒吧!如果你真的因此而牺牲,那你的死,根本就是毫无意义。”
“规则是三局两胜,可是你别忘了,规则制定者是仙门。他们就算输了,也可以撒泼打滚拒不认账,你还真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们只是待宰的羔羊,有什么资格和屠夫玩游戏?”
“所谓游戏,只是给你些许希望,然后一点点玩死你!这,就像猫玩老鼠一样……”
听闻这话。
徐越狠狠一颤。一向处变不惊的他,眼中多了几分愕然。
“这……”
“这场决斗,已经昭告天下。面对数千民众的围观,他们尊为仙门弟子,应该……应该不能出尔反尔吧?”
徐泽摇了摇头,无奈苦笑道:
“你确定!?”
徐越沉默,不再言语。
明天究竟会发生什么,徐越不敢去猜,更不敢确定。
“哈哈!”
正在此时,徐泽却是酣然一笑。
“老头子,以其存有侥幸心理,去相信恶劣的人性,倒不如相信自己。”
说到此处。
徐泽眼瞳中,浮现出一抹冷冽的杀意。
“我们明天要做的,不是打败谁,而是把『红莲仙宗』那些以势压人的修士们,全部镇杀于此!”
“唯有这样,我们才能安宁。”
徐泽惊天一语,让徐越瞪大了眼睛。
他压低声音,沉声道: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徐泽沉寂片刻,向徐越耳语道:
“今晚,我会在宫中布下一个阵法。”
“此阵可聚集天地灵力,构建成一个足以袭杀金丹期强者的杀势。”
“明天,我会在擂台上拖住他们。然后,拜托你那位朋友,无论用何种手段,必须在暗中,把沈凡依擒入手中。”
“我这里,有一盘『醉仙香』,可以让金丹期以下修士,在无声无息中失去意识。”
“你们只需要把沈凡依放倒,然后把她带到阵法的杀势之中。”
“到时,就以她为饵,钓那些修士们上钩!”
“一旦他们踏入杀阵之中,我必能将他们统统镇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