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锋脸色阴沉,他本意只想抓走黄蓉,逼出《九阴真经》的下落,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竟是一拳打死了梅超风。
现如今要夺得《九阴真经》,就不得不在黄药师身上下功夫。好在对方被自己暗算成功,现在就剩黄蓉孤女一个,想要活命,便不怕她不向自己低头!
想到这里,欧阳锋神色稍缓,整个人似又恢复到先前智珠在握的状态。
“爹爹,爹爹!”
黄蓉蹲在地上,只觉周身寒意冲顶,脸色立时刷白,不由哭颤不止。
待哭了片刻,她似想起什么,慌慌张张在黄药师身上摸索一阵,不一会儿便掏出一个瓷瓶,里面装着的正是桃花岛疗伤圣药——“九花玉露丸”。
她此刻早已六神无主,也顾不得什么药量之类的嘱咐,一股脑便将药丸倒进黄药师嘴里,只恨不得他当场便能醒来。
正自垂泪之际,欧阳锋出声说道:“黄蓉丫头,你爹爹中了我新配的蛇毒,除了我以外,天下间无药可解。黄老邪现在纯靠一口真气撑着,不消片刻,便有性命之虞……”
黄蓉闻言,心头一颤,忍不住抬头望向欧阳锋,泪眼婆娑,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却见欧阳锋从怀中掏出一颗黑色药丸,举在手中,淡笑道:“我这里有解药一颗,你喂你爹爹吃下,虽不能将毒尽解,却可保他性命无恙。”
黄蓉心中一动,不知那欧阳锋又打的什么主意,手刚伸出去,又缩了回来,但想了想,此刻似已别无他法,便主动问道:“欧阳锋,有什么条件就直说吧!”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欧阳锋呵呵一笑,道:“梅超风一死,普天之下通晓真经之人只有黄老邪一个,想要活命非常简单,只需交出真经即可!”
黄蓉闻言,并不惊讶,这欧阳锋之前就对真经念念不忘,倘若不提这样的条件,自己反而要怀疑对方的居心了。
却听欧阳锋话锋一转,又道:“另外,我那侄儿对黄蓉你这丫头亦是心慕已久,若不嫌弃,我还想替他求娶你为妻如何?”
黄蓉想到自家爹爹的惨状,再听这话,只觉心头嫌恶,正要思忖如何拒绝,却听欧阳锋继续道:“黄老邪一生行事无羁,得罪的高手更是多不胜数,一旦让人知晓他如今的状况,你觉得桃花岛还有安宁的日子吗?可只要嫁到我白驼山,老夫定会护你桃花岛周全!”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黄蓉心头一沉,暗道:“这欧阳锋好大的野心,不仅要夺真经,现在竟还想夺我桃花岛的基业!”
正自踟躇间,忽听耳畔传来一阵动静,转头一望,便见一道红影飞速掠来,口中叫嚷出声:“黄蓉丫头,你怎地躲在这儿,叫老叫花一阵好找啊!”
黄蓉面上转忧为喜,心中顿觉有了主心骨,当即喊道:“七公,你来啦!”
洪七公稳稳落在黄蓉面前,正要说话,忽的余光一扫,看到黄药师面现黑气地倒在地上,脸色骤变,不由惊声尖叫:“黄老邪,你这是怎么啦?”说罢,赶紧捏住对方手腕,片刻后,心中陡然一凛,沉声道:“好厉害的毒!”
这一开口,似是触到黄蓉伤心之处,再次呜呜哭出声来,委屈道:“七公,你可要替蓉儿做主,那欧阳锋为了夺取《九阴真经》,竟使毒计故意害我爹爹!”
洪七公闻言,猛地站起身来,转头望去,便见欧阳锋一脸戒备地盯着他,上下打量几眼后,遂冷笑出声:“老毒物,咱们当年华山论剑,算下来也是几十年的交情,你这刚一出山,就把黄老邪整成这副鬼样子,阴狠的性子倒是一点没变呢!”
欧阳锋呵呵一笑:“洪兄错怪在下了,实则是那黄老邪伤我侄儿在先,今日不过是讨个利钱罢了!”
“你胡说!”
黄蓉立时反驳道:“我和爹爹始终在一块,见都没见过那欧阳克,怎么可能伤的了他?你这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洪七公转头问道:“老毒物,你怎么说?”
欧阳锋嘴角一翘,并不多言,只淡淡道:“在下所言,句句属实,而且都是我那侄儿亲眼所见!”
洪七公眉头一皱,心道:“黄老邪行事向来随心所欲,看老毒物那样子,别是来真的了吧?那这梁子可就结大了!”顿了顿,他道:“既便如此,你这下毒偷袭也未免太失宗师体面!”说罢,便一伸手:“先把解药交出来吧,后面的事,咱们再细细地论!”
欧阳锋双眼一眯,笑道:“洪兄一来便要解药,是不是有些过于托大,没把在下放在眼里?”
洪七公面色一沉,只定定道:“老毒物,你给是不给?”
欧阳锋恍若未闻,自顾冷笑之际,忽觉周身一冷,一股无形之气迎面冲来。刹那间,他心头一震,不敢怠慢,当即运掌如风,切向洪七公拍来的手腕。
只听“啪”的一声,二人两手相交,洪七公似是一无所惧,仍旧挥掌直进,掌下劲力吞吐,虚实不定,像那“双龙取水”的变招,带着几分“示敌以弱,乘之以强”高绝意味。
欧阳锋脸色微变,心道:“好俊的掌法,不想这老叫花的功夫竟也精进若斯了!”当下避开来掌,右腿陡起,势如一条长鞭,狠狠踢向洪七公下身。
这一招刁钻阴狠,洪七公打到半途,也是不得不退,但却手腕一翻,又从“双龙取水”变为“亢龙有悔”,掌力呼啸而聚,带起烈烈风声,一掌狠狠拍在欧阳锋胸前!
殊不知欧阳锋早有防备,动手之际便已将“蛤蟆功”运转周身,这一受击,劲力顿生反应,若平湖狂泻,去势不绝,与洪七公掌力对峙消磨,发出“滋滋”怪声,连一旁的黄蓉都听的心惊肉跳,烦闷不止。
“啪啪啪……”
洪七公一个跟头倒翻而出,劲力泻于双足,一连踩碎了三块地砖,方才稳稳站定。而欧阳锋面色也是青赤变幻,头顶冒出氤氲白气,此乃功力运转极致之故。
两人遥遥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忌惮之意。双方到底都是当世宗师,仅三招两式之间,便已窥出对方武功的根底,均不在自身之下。
洪七公心道:“这老毒物破而后立,一身功力更胜从前,老叫花用尽全力,最多打个平手,今日想要逼他交出解药,怕是有些难了!”
殊不知欧阳锋亦抱着同样的想法,特别是毒蛇被黄药师杀了,手中失了倚仗,更不敢和洪七公硬碰硬,可就这样与真经擦身而过,心头又十分不甘心。
两人各怀心思,正自冷战之际,忽听一声惊呼响起:“爹爹!爹爹!”低头看去,便见黄药师突然浑身抽搐,面上黑气弥漫,嘴角流出一缕白沫。
欧阳锋心头一喜,眼珠一转,便决定攻心:“黄蓉丫头,你爹爹一口真气到底没有撑住,如今已到了油尽灯枯之时了!”
黄蓉心头狂跳,只觉天塌地陷,双腿一软,顿时瘫坐在了地上。
欧阳锋又道:“黄蓉丫头,我还是刚才那两个条件,你若答应,便随我走,你爹爹自然无恙,如何?”
洪七公不知二人先前谈了些什么,但他知道欧阳锋狡诈阴险,不是善类,此刻听到对方的话,不禁脸色一变,下意识叫道:“不可!”
可欧阳锋不为所动,只是笑眯眯盯着黄蓉,等着对方的反应。却见她脸色越来越白,显然绝望至极,半晌,闭上眼睛,咬牙道:“欧阳锋,我答应你,希望你说话算话!”
“好好好!”欧阳锋抚掌大笑,大声道:“果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洪七公却一把拉住黄蓉,厉声道:“蓉儿,你在说些什么?那欧阳锋是什么人,你跟他走,岂非羊入虎口?”
黄蓉目露哀伤,道:“七公可能救我爹爹?”
洪七公一愣,半晌,发出一声长叹,转过身去,不敢再看对方。
却听身后响起“砰砰砰”三声,原是黄蓉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道:“多谢七公拳拳爱护之心,只是父命大如天,蓉儿不得不任性一回了!”
洪七公闻言,心头不忍,只长吸一口气,猛地转过身,杀气腾腾地盯着欧阳锋,道:“老毒物,咱们山高水长,多的是机会交手。倘若蓉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即便天涯海角,老乞丐也必来杀你!”
欧阳锋双眼一眯,似是感受到对方如潮的杀气,只觉头皮一紧,半晌,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来到黄蓉身边,抓住他和黄药师的肩膀,几个起落便看不到身影。
洪七公怔怔望着,又是一叹,只觉心头怅然,酸楚难言,正要离开时,忽听身后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刺客在这里!”
“刺客在这里!”
随着几声大喊,便见十几个护卫,正快速朝这边包围过来。
洪七公脸色一冷,不禁哼道:“阴魂不散!”
他此时心头不郁,眼见这些人喊杀过来,便想给个教训,一连拍出四掌,掌力奔腾而去,顿时将前排几人打的胸骨尽折,没有三个月时日,怕是根本下不了床!
“老叫花不想取你们性命,姑且好自为之吧!”洪七公冷冷出声,转身便要离开。
只见他双腿一蹬,人如苍鹰翔空,飞掠而起,眼看就要落到围墙之上,面前忽然出现一个黑影,猛地向他纵扑而来,且双手前后交叠,形如老农挥锄,从头顶狠狠落下。
“啪!”
洪七公猝不及防,只能举起双手硬架,但听一声轰然巨响,顿觉一道奇大劲力,巍如山岳,朝着自己狠狠压来,哪怕用尽全力,面对此招,仍是渺如蝼蚁,毫无胜算。
“咔嚓!”
洪七公狠狠摔在地上,两手已然尽折,再想起身,却被七八把钢刀架住,不禁望向高处,怨声叫道:“王重!”
王重自阴影中露出身影,哈哈一笑:“洪帮主,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几名护卫也是面面相觑,不禁厉声问道:“你又是何人,可知私闯禁宫,乃是死罪?”
“瞎了你们的狗眼!”只见王重身边又掠出一人,正是一袭黑袍的辉月使,她此时正举着一块令牌,大声斥道:“我家公子乃是史相的贵卿,明日便会被朝廷拜为国师,今天过来正是为了擒贼,作为献给圣上的大礼!”
侍卫们看到令牌已信了一大半,再见到王重一招制敌,哪里还敢怀疑,一时间纷纷跪倒。
洪七公恍然大悟,咬牙道:“是你?”
王重眯眼一笑,点了点头,道:“在下搭台,诸位唱戏,洪帮主,可还精彩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