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何人?”萧赜问道,“为何能进入这惟乡楼的最高一层?”
显然对于赵瑗赵亮二人的出现,这位萧都指挥使表现的很警惕。
他屏退了周围的女人们,整理好凌乱的衣裳,坐起身来看着二人。
只是他的神情十分严肃且略带轻蔑。
萧赜实在想不通,这最高一层明明他规定了除了他和他的“莺莺燕燕”以外的人谁都不许进,怎么突然就在他准备“办事”的时候房间里闯进来两个大男人。
对此,赵亮也不生气,反倒是哈哈大笑:“萧指挥真是好雅兴!”
“来人,把这两人给我拉出去砍了!”萧赜更干脆,直接招呼卫兵动手。
卫兵冲了进来,然后就被赵亮一个眼神给逼退了。
“你……”萧赜眼神眯了起来。
这位都指挥使敏锐地意识到来者不善。
“在下赵亮,乃太原府尹刘萼帐下一猛安,”赵亮对着萧赜拱了拱手,给对方展示了自己的官印,“不然我也进不来这里不是?”
“赵亮?”显然这个名字对于萧赜来说非常陌生,他略加思索却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便也学着赵亮之前表现哈哈大笑打马虎眼,“原来是赵兄,请问二位远道来此有何贵干?”
“特此来劝萧指挥谋反。”
“噗!”萧赜正在喝水,听到此话直接把刚刚喝进去的全都喷了出来,“你,你说什么?”
赵亮一字一顿地回答道:“特此来劝萧指挥谋反。”
“哈?”萧赜嗤笑出声,“赵兄,你在胡说什么?”
“在下是认真的,这也是太原府尹刘萼刘老爷的意思,”赵亮表情严肃,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萧都指挥使,你觉得你现在不谋反还有其他出路可走?”
“你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这里外全是我的手下!”萧赜厉声斥责,“我虽为契丹人,但一心忠于大金皇帝,你在我面前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语,当心我现在叫人砍了你的脑袋!”
“你不会这么做的萧指挥,”赵亮微笑地说道,“你要是想这么做,刚才在我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就会这么做了。”
萧赜沉默了,脸色阴暗不定,看不清他在思考着什么。
与他一样面色阴暗不定的是赵瑗,作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他算是亲眼目睹了这件事的全过程,他这是要被卷进金人内部的政治斗争里了?
对于大宋来说这是好事,但他赵瑗本人现在就在现场,对他个人安全而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刚刚意识到了不对,已经提前向赵亮提出了要回避,却被赵亮直接阻止了。
按照赵亮的意思,他们是结拜兄弟,那就是自己人,自己人不说两家话。
赵亮这是逼着他赵瑗跟他一起上船啊!
“说说你们的打算。”半晌,低着头思考的萧赜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
好家伙,这萧赜还真打算谋反?
赵亮目光如炬,看着萧赜,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萧指挥,前线大军未按规定返回淮北,又在此地停滞不前,皇帝已然怒火中烧。”
“那又如何?这是因为我们碰上了抵抗的宋军。”萧赜回应道。
“萧都指挥使,这种话骗骗别人就行了,别把自己也给骗了,宋军什么战斗力你一个前线总指挥会不清楚?”赵亮冷笑道,“陛下也不是傻子,他清楚这内外关节!”
“什么?”
“恐怕萧指挥与宋军对峙是假,勾结宋相秦桧、收受对方贿赂,帮其除掉其朝中政敌普安郡王赵瑗是真吧!”赵亮突然朗声道。
赵瑗一惊,但旋即便释然了,这是那秦桧老贼会干的事,此种结果他之前和史浩他们推测过,现在事实果然如此。
秦贼啊,秦贼,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赵瑗在心中感慨着。
“你!”萧赜猛地抬头瞪着赵亮,这时赵瑗才发现,这堂堂金军都指挥使双眼竟充斥着血丝,头发蓬乱,一脸的颓然。
看来这人躲在这里不全是为了享受和发泄欲望,恐怕逃避事实的目的更多一些。
“萧指挥,如果在下猜的没错,你在这个关节点上又耍了一次小聪明,你觉得如果你把军队在淮南停上一段时间,江南的秦桧就会率先坐不住而向淮南的赵瑗发难,而你正好可以在其二者鹬蚌相争之时渔翁得利,”赵亮继续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时间对于秦桧那边来说确实应当更加急迫,只可惜你算错了一件事。”
“赵兄不妨直说。”
“我们金军大多为女真儿郎,剩下的契丹、奚还有汉儿兵也几乎都是北方人,他们不适应在南方长久待下去,此时的前线将士已经疲惫不堪,若再无新的指示,士气必然崩塌!”赵亮的声音低沉有力,“而萧指挥已经违背了陛下的劫掠计划没有按时返回,况且到现在为止还未立寸功!
赵亮继续道:“再加上萧指挥出自东京留守(辽阳府)葛王完颜雍之门下,皇帝陛下素来与葛王不睦,去年又发生了葛王王妃在去中都燕京为质时于途中死亡的事件,二人之关系已然水火不容,萧指挥难道觉得自己不会被陛下‘恨屋及乌’吗?”
萧赜双眼瞪圆了,额头上肉眼可见的冒着冷汗:“请赵……赵兄为在下指一条明路!”
这位金军都指挥使的声音中已然带上了颤抖。
赵亮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锐利光芒。
“我们太原府尹刘萼刘老爷早就对陛下心生怨恨,因为大家都清楚他是弑杀了先帝才登上的大位,本就名不正言不顺!”赵亮语气中带着不容质疑的坚定,“当今陛下完颜亮倒行逆施,私生活极其不检点,到处抢夺他人女人,葛王王妃因此而死,我们的谋反拥立葛王为帝名正言顺!”
赵亮言辞果断,没有一丝犹豫:“萧指挥,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可我毕竟还是大金的臣子……”萧赜还有些犹豫。
“萧指挥,难道谋反拥立葛王就不是大金的臣子了吗?”赵亮厉声道,“正相反,当今陛下才是弑杀皇帝的逆贼,我们这是在讨逆!”
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嘴炮攻势:“难道萧指挥打算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然后准备在大牢中度过余生了吗?”
“你再不谋反,那就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