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荒野出流说道,“天台上是有什么工作么?”
那人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荒野出流:“当然没有,我是说你若死了,那些摔得稀烂的人体组织总得有人清理。”
看来是外围成员?难道是搞后勤的?
荒野出流不相信什么巧合,这家伙大概率早就注意到他了。因此在看见他上天台的时候就也跟了上来……说实话,很有点像是怕他想不开。
这种行为应该称之为“善意”,但这点善意让荒野出流想起了苏格兰威士忌那张脸。
行了,他现在对这个都要犯PTSD了。
“抱歉,我但没打算跳楼。”荒野出流说道。
“最好如此。”那人双手抱胸,看向荒野出流,“看你出的招数……你是条子?”
说实话,听到这句话,荒野出流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楼梯踏空的感觉。
他理解波本之前的劝告了。
【在组织内部,把看到的东西说出来,很容易被视为挑衅。】
确实是挑衅,他现在没兴趣和任何人聊自己加入组织前的经历。
有那么几秒,荒野出流想到了船久夫妇,他把这两个人的影子镇压在更深的阴影之下。
“有什么影响么?我还以为组织内部英雄不问出处呢。”荒野出流露出假笑。
“没什么影响。”
那人挑了挑眉,对荒野出流抗拒的态度不置可否,他向荒野出流伸出手,
“交个朋友怎么样?我叫伊达航。目前是外围成员,琴酒的部下。”
“琴酒的部下”,从伊达航的语调、动作和表情来看,这个身份应该在组织的东京分部很有含金量,至少值得荒野出流接受这份“友谊”。
琴酒这名字之前荒野出流也听到过,白羽温人称呼他为“最凶残的杀手”。
这个称呼说明琴酒大概是行动组的人,但更多的情报荒野出流就不知道了。
“荒野出流,初来乍到。”
他碰了碰伊达航伸出来的手,一触即离。
“这个问题可能很冒昧,但是,琴酒是谁?”
…………
伊达航有什么目的暂且不谈,送上门的情报不要白不要。
按照伊达航的说法,琴酒是霓虹东京这边行动组的实际负责人,只不过以“出差”的名义,调离霓虹已经有近两个月了。
长期离开自己隶属的分部对负责人来说是件罕见的事,因此东京这边有些人心浮动,但因琴酒积威已深,明面上依旧秩序井然。
琴酒同样带走的还有行动组的一批核心成员。像是苏格兰威士忌、冰酒这些都是从其他分部借调来的。
虽然借调来了,但这边还是缺人,与此同时,琴酒的班子归期未定。因此现在这个时间点对外围成员来说,是很好的升迁机会。
荒野出流寻思,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被波本撬墙角,但又觉得不像。
“其他分部?组织一共有几个分部,伊达前辈?”
“不知道,谁清楚大公司下有几个小公司呢?”伊达航说道,“我聊的已经够多了,说说你自己吧,你是怎么进来的?”
“不小心杀了个人,于是我过来了。”荒野出流瞎话张口就来,“好歹抱了条大腿,不用坐牢啊。”
伊达航一副“你踏马逗我呢”的表情。
荒野出流坦然地与他对视。
他又不傻,最基本的等价交换道理还是懂的。伊达航透露的消息不能说是情报,只能说是常识,就是那种在组织内部呆上一段时间就能知道的东西。
就用这还想来套他的话,打什么空手套白狼的算盘呢。
而且荒野出流本能地觉得,波本很可能会与那个没露面的琴酒犯冲。
他要随便乱说些什么,很可能给自己带来麻烦,好歹现在波本算是他的上司——虽然他还在思考这个上司是哪边的上司。
一时间,两人的气氛有点僵。
荒野出流从口袋里拿出半包烟——这烟还是衣服原主人留下的——用牙齿叼住。
他没抽烟的习惯,因此没点火。
拒绝交流,荒野出流选择了自闭。
自闭了差不多五分钟,他听到天台入口处的脚步声,有人来了。那人一直站在阴影处,没有露面。
“荒野出流,过来。”
声音很熟悉,是波本。
荒野出流站起身,他歉意地对伊达航说道:“抱歉,我得先走了,还有工作要处理。”
“嗯,知道了。”
看着荒野出流的身影在门后消失,伊达航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
对方比他想的还要谨慎,他没有问出任何有用的消息。
荒野出流在组织里可谓是相当显眼。
苏格兰和冰酒这两个其他分部的外来者和他们不算是一个派系,平常基本不会在基地出现。而这家伙一来,就和这俩都有了牵扯。
而且他还堂而皇之地到处乱逛,跟领导视察工作似的。
伊达航估摸着其他人也拿不准荒野出流的情况,以及未来可能有的地位,所以也没人拦他。
直接获得代号成员青眼的新人也不是没有,但荒野出流若真是苏格兰或冰酒的新下属,这俩肯定是不会放任他这样到处当显眼包。
也就是说,荒野出流背后另有其人。
很可能就是刚才在门后的那个,没有露脸,这谨慎的作风大概是情报组的人,可惜伊达航没有套出代号。
再联想一下荒野出流前警察的身份……
伊达航的心跳不由得加快。
那个人,会有可能是组织安插在警方内部那个神秘的成员吗?
…………
“你在和谁聊天?”波本问道。
他们顺着通往天台的楼梯往下走,波本在前,荒野出流在后,他谨慎地和对方间隔了好几米的距离。
“一个外围成员,自称是琴酒的部下,碰巧遇到了就聊了几句。”
“那人的名字是什么?”
“伊达航。”
波本的脚步顿了顿。
“伊达航?”
“应该是这个音。”荒野出流回答。
“知道了,以后少和那帮人交流。”波本说道。
他回头看向荒野出流,脸色却猛地变了。
“荒野,你——”
这位金发深肤的男人惊诧的目光聚焦在荒野出流的脸上。
荒野出流也感觉到了,有什么液体在顺着鼻孔往外流,他抬手一摸。
满手的鲜血。
下一秒,荒野出流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