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牙抿着嘴巴,没有立刻作答。
在等待的间隙,鲁格想到了自己脑海中曾浮现过的那些狗头人长着鳞片的画面,想必那就是龙裔狗头人。他一瞬间还想到了半人,这位动弹不得的缺脑袋巫师,既然说过可以帮他解决短命种的束缚,那么就可以合理的猜测,半人的手中大概率拥有能够转化龙裔狗头人的宝贝。
既然是强大的巫师,自然就不能拿些垃圾货出来,要说效果最好的,那必然是龙血。
在卡琉的日记本上看到,巫师们除了鼓捣卷轴,平时最爱制作一些奇奇怪怪的药剂,那么半人手中,有可能会有一支龙血制成的药剂。直接使用或服用原材料,可是会被巫师视为奇耻大辱,在巫师看来那样是愚蠢的极大的浪费,只有经过智慧的加工让效果达到最佳,才是最上乘的选择。
远处的狗头人一阵骚乱。
艾丝金立刻起身去探查。知道老金牙暂时死不了,她也就不再是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在鲁格看来,这两个狗头人有点像父女或者爷孙的关系。
当然,正常狗头人松散的家庭观念里,不会有这种特殊牵挂的亲情关系,能以部族的形式聚在一起只是因为他们太过弱小。艾丝金和老金牙在鲁格出现前,可能是对方唯一能够交流的狗头人,所以感情很好,大概在他们眼里其余狗头人更像野兽,而非同族。
艾丝金大步跑回来。
她先看向老金牙,又转向鲁格,说:“灰长脖圣主回来了!然后,然后他们发现,黑爪主人不见了!那里有很多血!很多很多血,在圣洞外,血铺满了洞前的一片地……”
她挥动着手臂,每说上一句,一旁的大傻哼那宽厚的肩膀便会颤抖一下。
在度过最初的惊讶后,灰长脖圣主的归来对在场的几个狗头人似乎没什么影响。
沉默许久的老金牙终于开口。
“它们的味道太像了……”
老狗头人吐出一句话像抽干了力气。
“我可不是你与艾丝金那样的,大多数聪明的狗头人都不是那个样子,我们是在经历转化龙裔狗头人的过程中变聪明的……虽然我没有成为龙裔狗头人,但还是长高了点。”
“在那之前我是族群中最矮小的,也是最愚蠢的,族里的狗头人都欺负我,我几乎没有吃饱过,后来有一天他们送给我吃的,看着我吃,我高兴,我大口的吃……吃没了他们就会再送一块,是我一辈子最饱的一餐……我一直吃……吃到肚子要撑爆……”
老狗头人的语气并没有明显的变化,但身上长出的光丝却在随着他的话语抖动的越发厉害。
“直到很久以后,转化龙裔狗头人……脑子突然变得聪明……恍然想起那一餐,我才知道,我一口一口吃掉了我的虫人朋友……”
“我的朋友,被分成很多块,呆傻的我没有认出他……”
老金牙说到这里,撇了撇嘴,似乎在讲一件无趣的事。
鲁格则在心中闪过多个念头,他原本以为老金牙会知道那些胖肉虫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看来是白期待一场,不过倒是说到一点,肉虫与虫人族的味道很像,这让他想到那个没有留下名字就跑掉的小哭包虫。
还有艾丝金,她才是真正难得的聪明狗头人,他可能只算个冒牌货。
“我再告诉你们一件有趣的事。”
老金牙露出一幅似笑非笑的奇怪表情。
“我可能是狗头人中的王族,”他停下,看着两人的表情,又继续说,“在传说中,在很久很久不知多久以前,狗头人都是聪明的,他们很干净,穿着漂亮的衣服,有巨大的城池,有属于自己的文明国度,甚至要比那些尖耳朵要强。”
“但后来做错了一件事,被降下诅咒,眨眼间文明消失,国度崩塌,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其中王族血统越是浓的狗头人就越是呆傻,”他说着还看了看大傻哼,“尤其是这种,又高大又呆傻的最符合传说中的王族特征,而以前的那些没那么聪明勇敢的,弱小的普通狗头人血脉,反而没有承担那么多的诅咒之力,后代还可能蹦出几个聪明狗头人。”
三人闲聊的时间。
远处的狗头人已经准备外出去为灰长脖圣主狩猎。
艾丝金扭头看了一眼老金牙,一幅蠢蠢欲动的样子,鲁格一眼就能看出来,她不想让老金牙再去乱吃东西。而且老狗头人不吃虫肉,那就只能选择去跟随族人外出狩猎。
“不用去狩猎,给老金牙吃这个吧,我只要一个爪尖做武器。”
他拿出那黑色的大爪子,用兽牙匕首勉强割开一点,然后开始靠着蛮力撕扯。
“你和大傻哼饿了,就去附近抓虫子,最近不要走太远。”
艾丝金点着头,此时她哪还会不明白这是属于谁的爪子,看鲁格当着她的面分割着圣主的爪子,一时间表情连变,不知是何心情。
大傻哼更是不争气的不住往后缩,一幅尽显王族做派的模样。
鲁格留下肉,便离开了那里,同时嘱咐艾丝金,就算保持着一定距离也不可以总待在老金牙那里。
等他有空还会再找老金牙再聊一聊其他东西。
他七拐八拐回到自己僻静的小窝。
没有那些喧闹的同族。
一个人静静待着,维持着恶臭肌肤法术,反而让他更有安全感。
他拿出黑书,准备开始学习新的符文,周围的各种变化,让他更有动力,还有脑中的那份地图,几位巫师的遗产相信不会让他失望,但前提是能安全的走到那里。
当然这些还只是小虫人的一面之词,不亲眼见到,都做不得数。
一时间困意袭来,来不及吃东西,他合上书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格外的沉。
他在半梦半醒间又看到了那棵树,那棵圣洁无比的树,在固化恶臭肌肤时见过一次。当时好似穿越了极远的距离,才最后遥遥望上一眼。可这次不同,他换了一个角度,他在巨树的周围飘荡,就像一根永不会落下的飞絮。
忽然间他觉得这不是一棵树,当心中生出这种想法,便越看越像。
这是一只手,一只从手掌下半段开始被掩埋起来手,五个粗壮的树杈便是五根手指。
至于通体的洁白,其实是因为它已经没有血肉,这是一只没有血肉的白骨手掌。
一只充满纯洁神圣之感的骨手。
当他想明白这些,眼前的画面忽地一震。
他清醒过来。
醒过来的第一时间,他便发现恶臭肌肤法术似乎有些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