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逸尘垂头丧气地道:“谁说不是呢?凭谢大少的武功和声望,他根本不用来这里与崭露头角的江湖后辈争高下。偏生他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也来掺和。你说他剑法通神,估计除了君大哥,没几个人配做他的对手。”说到这里,他心中暗道:“那个什么南宫玦最好遇到谢大少,这样他必败无疑,我可不想遇到……啊呀,要是我倒霉遇到谢大少只怕也是一样。”
燕抒情道:“估计也会有其他的年轻高手去争‘剑首’吧!不管怎么样,逸尘哥哥,你可一定要努力呀!”
慕容逸尘本来还感到失望,但被燕抒情这么一鼓励里,顿时斗志昂扬。他“嗯”了一声,重重地点了点头,两个人对望一眼,不禁一起笑了起来。
客栈内的人各忙各的事,谁也没注意到客栈外不远处的角落里站着的那名灰衣书生。他似乎有意隐藏身形,暗中观察着进出客栈的人。他看得十分仔细,每个人的相貌、动作,甚至说话的口型,都看得细致无比。
这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声冷笑。声音很轻,但对于灰衣书生而言,不啻于晴天霹雳。须知,他在这个地方布下了一个简易的五行阵,不但能藏匿身形,而且还能让来来往往的人被阵法牵引着绕着他藏身的地方离去。
如今传来一声冷笑,不就意味着他的阵法被人破了?
灰衣书生急忙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墙里渐渐走出一个人。
墙壁里当然走不出人,这世上根本没有穿墙过壁的人。可这面墙不过是阵法的一部分,是个掩人耳目的存在,所以知道其中奥秘的人自然可以穿“墙”而过。这个人便是如此从“墙”里走了出来。
那人二十出头的年纪,圆脸、短发,身穿一件深黑色的宽袖长袍,不僧不俗,如果慕容逸尘在此,一定会大叫起来。因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在集市上卖药的黑袍青年。
黑袍青年缓步走到灰衣书生的面前,停下脚步,略带几分嘲讽地道:“你我终于见面了。只是在下实在想象不到,大名鼎鼎的骗王苏蔚然竟然有藏形偷窥的嗜好。嗯,想要监视别人的法子甚多,何必亲自出马苦守在这里呢?”
灰衣青年正是骗王苏蔚然,他闻言眉头一紧,道:“若我猜的不错,阁下想必就是当日出现在少林寺中的那位少侠吧!不久前你在福州也出现过,就连祭灵教教主媚婳都被你三言两语退去了。阁下到底是什么人,一再掺和‘七星璧’之事到底意欲何为?”
黑袍青年“咦”了一声,道:“苏先生知道的还真不少。不错,在下是掺和了不少事。至于意欲何为嘛!在下可没先生图的那么大。无非眼见劫难将至,不忍亲见生灵涂炭罢了。”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先生或许不相信在下所说。这也难怪,先生是骗王,从来都是活在谎言中,肯定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何况先生又有那么多身份不想让人知道,自然多疑。只是苏先生,你本一介书生,不幸漂泊江湖,又何必搅进辽王和襄樊侯的争斗中?”
苏蔚然双瞳紧缩,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究竟知道些什么?”
黑袍青年自顾自地道:“辽王此人表面上是个平静、安乐的王,实则他怨言最多,对当今朝廷也最为不满。襄樊侯奉命监视辽王,辽王必定是如芒在背、寝食难安啊!听说辽王对宫中那位太上皇很是同情,恨当年土木堡之变自己没能随之一同前往。如此,自然受到当今圣上的忌惮。呵呵,苏先生,您是个聪明人。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您想假借洞庭剑会众人聚集对付魔教的幌子对付襄樊侯。主意不错,可惜不够谨慎,还是被在下看出了破绽。既然再下能看出,想必其他人也能看出。”
苏蔚然冷冷地道:“听起来,阁下似乎是襄樊侯的人。”
“错!”黑袍青年道,“在下和襄樊侯没什么关系,此番不过是看戏罢了。诚如您掌握的消息,在下一举一动都是和‘七星璧’上的七宝有关。毕竟,这些东西牵涉的人和事太广了。‘七宝现,天下变’,别的不说,就连魔教都按捺不住了。在下岂能坐视不理?”
苏蔚然疑惑道:“我很好奇,这天下变不变和阁下有什么关系?”
黑袍青年搓了搓手,道:“我本居于海外,自然没关系,可后来为了找一位亲人,机缘巧合受人之托,就有关系了。我这人向来一诺千金,受人之托自然要忠人之事。”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自嘲般地笑了笑,才继续道:“对了,先生问了在下半天,在下还没自报家门。看在下这点记性,呵呵。在下嬴承,南海人士,专门和魔教过不去!”
傍晚,梅花门门主梅鹤龄抵达岳阳,梅弘殊带人亲自迎接父亲。父子二人交谈着进了卫所,梅弘殊屏退左右,简单地将侦查连江九坞头目及乡绅被杀一事的情况述说了一遍,然后将慕容沧浪派人送来的那幅米芾的真迹呈给父亲。
梅鹤龄接过卷轴,只看了一眼便双目发亮,惊道:“还真的是米芾的手笔。”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阵,这才反应过来,将卷轴放在一旁,对梅弘殊道:“东西是给送来了,那你打算怎么办,放人?”
梅弘殊道:“孩儿先前确实为难,不过后来有了对策。孩儿最初想,人一定要放,先不说那些艄公本就是用作找不到真凶时顶罪用的工具,就冲着慕容世家的声势,若他们出面,朝里肯定有人要管这件事,那时放人未免被动。可是后来一想,贸然把人放了,上头的脸上必定不好看,孩儿到时候也难做。于是,孩儿便想来个缓兵之计。那些艄公先不忙着放,却也不让他们再吃苦头,孩儿就来个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