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个时辰,慧见脚下的枯草已经被他留下的汗纷纷打湿,而他竟还是没有丝毫疲惫之感。慧见心下感到惊愕,他心想:“虽说感觉不到丝毫倦意,但这般一刻不停地练下去,只怕终会活活累死。”他也顾不得经脉阻塞得难受,硬生生地收了势,可他此刻练的时间已久,这么一停下来,经脉阻塞的感觉比刚才还要难受几倍。慧见脚下一个站不稳,跌倒在地上。未待他站起身来,腹中一股强悍无比的热气猛地蹿到了他的胸口,慧见顿时感到一颗心如同油煎。他急忙深吸一口气,强行用意念将这股热气往下压。不想这么一压,那股热气竟然蹿到了他的肺间。两肺立刻又涨又痒,这下连气都喘不得了。慧见被憋得面色发紫,他霍地从地上跳起,不料力道太大,这一跳竟朝着石壁撞去。“嗵”地一下,差点没把他撞晕过去。好在这么一撞,那股气终于顺着中脉归于丹田。慧见靠着石壁瘫软在地,他用费力地呼吸着,脑中只觉得一片空白。
过了一会儿,身上还是燥热难耐,不过那股热气总算不再乱窜,慧见这才放下心来,缓缓调匀呼吸,想要站起身来。没想到的是,他双腿用力才一站起,丹田里再次涌出一股热气,不过这次却是乱窜到腿上,让他腿脚酸麻。他不禁感到有些后悔:“定是自己胡思乱想,盲修瞎练,弄成这诸多尴尬局面。呀!莫不是走火入魔了。”
他正心底惊骇,就觉得那股热气又冲到了嘴里,口中顿时干渴无比,头觉得有两个磨盘大。可是他脑海中好歹还有一丝清醒:“佛祖保佑,弟子今天是遭逢魔劫,可千万要渡过此难关。”他双手合十,口中不住地诵着经文,可是他自己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他一扭头,猛地看见石室角落里的水缸,精神立即为之一振:“我这是急傻了,竟忘了这缸水。”他立刻头下脚上,一个猛子扎进水缸里。这一下力道太猛,鼻孔和口中立刻灌满了水。慧见被呛得差点晕了过去,可那股火气却也因此被冷水激退。慧见心中稍安,从水缸中出来,还顺势喝了几口水。
这几口水不喝还好,喝了之后又生异变,慧见只觉得肠胃之内翻江倒海,脾胃中仿佛堵了一块大石头,他稍一低头,一阵恶心的感觉袭来,顿时呕吐起来。但他这两天本也没吃什么,吐也是干呕,折腾了半天,胆汁都吐了出来,慧见心里懊悔不已:“我喝那几口水作甚?”他心知这一连串的异变都是因为自己贸然停下导致的,当下只好继续练起。说也奇怪,他只要继续练起“金佛无量手”,什么状况都没有发生,而且全身气脉通畅,力气似乎总也用不完。又过了一个时辰,慧见只觉得四肢中似乎有阵阵麻痒的感觉,如同有蛇蚁爬过,他不自觉地停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便觉得体内的真气随着呼吸而缓缓流动。他试着运了一下内力,发现被迷药封制住的内力竟然恢复了。不仅如此,全身的内力也像比从前强了很多。慧见心中又是惊喜又是疑惑。
慧见哪里知道,他的体质本来就异于常人,五脏六腑蕴藏的精气十分充裕,只是经络不太畅通,所以无法运用自如。可是软香罗制住他的经脉以后,他运用雷电门的武学调动内力,药力和内力在他的体内展开较量,心肺肾脾肝,纷纷成为战场,一旦停下内力疏导的动作,药力就试图重新控制经脉。这也是他刚才一停下练习,就出现种种异象的原因。最终,内力战胜药力,打通了经脉,同时也拓宽了他的经络,使得脏腑中蕴含的精气畅通无阻。因此,他的内力也大增。
当然,这里面的事很是复杂,慧见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清楚的。很久以后,回忆起当时自己误打误撞打通经脉的这段机缘,慧见还是感到不可思议。
迷药的禁制已经打破,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出去呢?慧见穿好衣服,心里也在盘算着。他想和对面的人商议一下,可是过去了这么大半天,估计现在也到了晚上,对面的牢房里没传来半点说话的声音,想是人都睡了。慧见心里再着急,也情知无济于事,只好倒在枯草堆里,将连天恨传授给他的功夫尽数在心里熟习了一番,这才迷迷糊糊睡去了。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随着一阵响亮的开启铁门的声音,慧见被吵醒了。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定睛一看,只见铁门下方的小门被人打开了,一只手正在将一碗米饭放在地上——原来是送饭的来了。
看到这一幕,慧见心中顿时浮起了一个念头:这人一只手伸了进来,我此时只要扣住他脉门用力一拉,此人便被我制住了。可是,慧见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要知道,铁门是从外面锁上的,他纵然将此人制住,又怎么能打开这扇门呢?也是他急中生智,眼看那人又放下了一碗菜,就要离去的当口,慧见立即在地上翻滚不已,口中“哎呀哎呀”大叫起来。他心中不住祈祷:“罪过罪过,诸佛菩萨,弟子今日实在无计可施,不得已出此下策,还望恕弟子诓骗世人之罪。”
门外那汉子此刻若转身离去,慧见便是在地上滚个十万八千次也是没有用的,偏生那汉子注意到了。他念及这牢房里的武林中人都是主人成大事的工具,除非试炼秘术死了,否则越多越好,就不免担心慧见得了什么急病,死了,上头怪罪下来,就大声喝道:“干什么呢?装病呢不是?”
这一声喝得慧见心里发虚:“怎么?他看出来了?”但他吃不准此人是否在诈他,兀自大着胆子道:“哎呀呀,施主,小僧实在是腹痛难忍,好像患了绞肠痧。不得了啊,小僧怕是命不久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