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说？”
白月棠看着近在眼前的电梯井。
一直沉默的‘烧酒’忽然开口：“左右都试过了，根本走不到头。”
白月棠嗅了嗅，伸手在水泥墙壁上摸了一下。
摊开手，上面裹了一层黏腻的彩色油膜，那层膜若有活性，从手指尖向掌心开始蠕动，形成一团后，啪地滴在地上消失了。
不是消失，是融入。
白月棠发现地面、墙壁，包括身上，目之所及，全部都是这种蠕动的油膜物质，眼底黑色氤氲散开——
天通果：【天狗六相·乱神泽】
（天狗，精于变化的神话生物。乱神泽为天狗法相之一——这个古老物种的先祖曾经吸取过胞宫内的地魔邪力，天狗的这种法相可以附着于任何物体表面，扰乱接触者五感，嫁接视野、扰乱方向、混乱触觉……并削弱他们的元神强度。）
白月棠抬脚看了眼鞋底，感受不到这状似粘稠的‘乱神泽’有一丁点重量。
“五感扰乱……”他看向电梯井位置，试着抬脚走了几步。
随着他的行动，整个底层中充斥的油膜一阵涌动，花花绿绿，看上去分外恶心。
‘乱神泽’不会影响整座空间本身，只是会扰乱人对光线、距离和方向上的感觉，让这些产生了错乱。
鉴于这种油膜的特性，白月棠不确定嗅觉和触觉，会受到怎样程度的干扰。
整个地堡底层面积不小，关押囚犯的地方只占了三条甬道——大约整个底层的1/6，此外还有储物间、守卫的生活区部分以及一些设备间，这样算起来，如果天狗的‘乱神泽’可以做到嫁接视野，还真不好断定现在的位置。
这情形可比碰到阿飘打墙还难缠。
“你们走的时候，有没有撞上墙？”他问米雅。
他确信米雅和‘烧酒’是看不到‘乱神泽’的。
米雅点点头：“撞过几次，明明就是在过道里走动而已，不知道就撞上了什么东西。”
白月棠决定先从‘物理’层面入手，看看这种法相能不能清除掉。
他把单手放在墙壁上，顿时有种陷入胶泥的稠滞传来。
【苍天神武炁】从丹田升起，从掌心透出，手边的油膜冒起咕嘟咕嘟的气泡，除此之外，再没别的反应。
……
“白先生，你在做什么？”米雅看着他的举动有些奇怪，身上还有似有似无的黑白气流四溢，“您也是强化过基因的改造战士么？”
“额，算是吧。”初次尝试无功而返，白月棠尴尬地摸摸鼻子。
“难怪你能从海上幸存下来……”
刚收回手，就听见身后‘烧酒’的嗓子里发出嗬嗬怪叫。
汉子已经被‘乱神泽’裹住全身，他无力的从口腔内掏挖，却抓不到实质，油膜正从口鼻耳等窍孔开始往他身体里钻进去，
白月棠赶紧伸手去帮忙，不料入手的感觉却和适才的手感完全不同。
同时脚下的‘乱神泽’好像受到刺激一般，顺着裤腿疯狂往上涌来。
寒光闪动，磊落骨和合金【睚眦】舞起密集刀光，‘烧酒’身上的油膜被一条条剔除下来，被短暂剥离的油膜在地上蠕动一阵，形成一个漩涡，又慢慢融入‘乱神泽’中。
白月棠心里一动，奋力抓住双刀插入即将消失的漩涡，狠狠往上一提——一道透明的、形似游鱼，浑身亮晶晶的东西被从油膜内扯了出来，那东西长约两米，十分乖滑，甩脱刀尖就往油膜内钻去。
米雅本来瞧着白月棠凭空拎出双刀，刀花狂舞，等那透明物事凭空显现，她没做反应举枪就射……
“别开……”白月棠的话被子弹射出枪膛的声音打断。
噗——‘烧酒’的肩膀被子弹洞穿，疼得他破口大骂：“艹你小妮子的祖宗，打你爹吗……”
果然，陷入‘乱神泽’内的人视野被嫁接了，也不知道自己方才一击击中那道游鱼状的物事，是出于凑巧，还是运转起来的神武炁产生了微妙作用。
眼看那东西就要落在油膜上，白月棠脚下一顿，四周景物移换，若隐若现的星空巨龙，山河星月、轻舟绿竹，【半壶天】结界张开同时，那东西‘啪’的一声摔落在地，在虚幻的水面上抽动半天后，终于放弃挣扎。
【天狗六相之精·乱神鱼】
（天狗养在元神识海中的物种，不属五行之列，通过乱神鱼的特殊分泌物，天狗可施展六相之一，释放的乱神鱼越多，‘乱神泽’的威力就越强大）
白月棠这才看清这东西的形貌，头顶有根锋利独角，口器内分出两支肉苔，满身覆盖铜钱大小的鳞片，鳞片下不断有颜色鲜艳的油膜分泌出来，只是一旦落在【半壶天】之内，就被蒸发的干干净净。
米雅惊奇打量着四周，却不敢出声打扰。
哪怕来自巴德罗最伟大的魔术师，也不可能拥有这样的魔力——‘烧酒’也暂时忘记了肩膀的痛楚，啧啧称赞。
那条‘乱神鱼’在地上扑腾了几下，忽而盘踞在刀尖下，发出嘤嘤哭泣之声，在结界内月华映射之下，鱼鳍脱落，取而代之的是娇弱粉嫩的爪子。鱼背上冒出一根根灰绿骨刺，由长到短。
口器大张，两条肉苔缓缓合在一起……
表面的透明膜状物质开始脱落，指盖大小的鳞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新生的躯体上蔓延……
尽管形状弱小，但这东西分明竟在这一时三刻间，化形了……
白月棠拿刀挑起这条又瘦又丑的小东西，端在眼前端详：
【乱神鱼·化龙】
状态：幼年
（天狗元神滋养出的异类属种，在受《灵飞经》帝字天甲六号秘藏【神武炁】滋养的结界内发生良性异变，蜕化为龙。）
（它吸收了你的部分神武炁，与天狗的联系已经断开，现在已认你为主）
（结界以元神为宫，你可以把龙化的乱神鱼养在其中，它会定时吸收你少量的神武炁作为滋补……）
纤细的龙躯盘桓在刀身上，昂首冲白月棠嘤嘤而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