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奴再次看向外面，“老姐，你这不是坑他吗？”
罗兰揉了揉弟弟的脑袋，低声道：
“我悄悄查了一下那个女孩的开户渠道，走的不是正常的申请，而是警备部特批下发的，前后开户时间不过十几分钟——”
小鬼头立刻想到了什么：“可是最新的开户申请，起码要有一个星期的审核时间，就是走警备部的关系，最短也要四五天——”
罗兰眼神闪烁：“你再想想之前来扫货的那个人，以政府的情报能力，肯定比灰夫人更早得到消息，我后来打听了一下，他几乎把所有近期出土的旧货都收购了，这不是很反常吗？就算他们内部有高层做收藏，也从来没见过这种动作，甚至连鉴定都不做。我想他们找的是同一件——在灰夫人和那个军官后面的大人物这类人心里，这件东西的价值不可估量。”
“包括他——”女孩指指门外，“没想到那件东西这么烫手，也怪我财迷心窍，从来历不明的青头仔手里收东西。”
“要是联合政府想找这件东西，直接大张旗鼓的来灰区收就是了——那他不是警备部的探子。是高官的代理人？还是某个大公司的线人？”
“臭小子，你还算聪明！这很难说，但两者他肯定占一个，跑不了——”
罗兰撇撇嘴：“反正坑这种家伙我是没有一点负罪感的——你看着吧，没准儿他还要反过来感谢咱呢。我估计灰夫人冲他去，也不一定能讨到好处。”
女孩信心十足地戴上头盔，向弟弟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白月棠在外面听的嘴角上扬，这是刚把自己当完肉鸡，又想递一口黑锅过来。不过他并不担心灰夫人一方的势力，倒是是对姐弟两说的东西很感兴趣。他拿出【昆仑奴的面具】戴上，面具在脸上蠕动几下，眨眼之间就像融入了血肉，消失在脸上。但只是看上去正常，脸上持续传来的酸麻感让他恨不得立刻把这东西摘下来——
“走吧——”
罗兰招呼两人，“会骑摩托么？”她问道。
白月棠点点头。
女孩走向街对面，不一会儿从对面的仓库里推出两辆银灰色摩托，她把钥匙和头盔交给两人，补充道：“跟紧点。”
白月棠透过头盔上挡风玻璃，看到女孩睫毛抖动，不经意看向自己的眼里若有愧色。他心里暗笑，待会儿不管女孩卖给自己什么，一定要狠狠滴砍价。
夜色里霓虹的光在罗兰的皮大衣上渲开大团光晕，女孩的车技娴熟，不一会儿两人的车距越来越大。
后面骑上来一群染着红绿头发的混混，嘘着口哨大声调侃：
“不是吧大爷，骑这么慢是怕一不留神就投胎了吗？”
没等白月棠反应过来，尖锐的口哨声就远去了——
被停在前面路口等他的罗兰听到，肩头一耸一耸的，估计也在取笑自己。
白月棠停在女孩侧面，解释道：“拜托，这在我们那里已经算超速了好吗——”
女孩甩给他一个‘了解’的眼神，再次发动引擎。
在灯火斑斓的旧城区里行驶了十几分钟，银色流光和蓝色尾焰停在了一排大红灯笼底下。白月棠停下后才发现这些灯笼，都是一个个玻璃材质的大灯，红艳艳的排成一个弯月弧度。
罗兰摘下头盔，甩甩细碎的头发，“跟我来——”
这里的建筑低矮，造型更像古式的村落，街上没什么行人，只有一些流浪汉蜷缩在阴影里，用充满血丝的暗红色眼睛打量着路过的人。
空气里有若有若无的甜味和恶臭混杂在一起，白月棠拉着布玉檀跟在女孩身后，观察着这片好像完全与外面灯火灿烂世界隔绝的地方。
罗兰脚步轻盈，靴子踏在地上的声音短促，她看起来很熟悉地形，走的都是狭窄的小巷。要不是‘侧写’看不出女孩有什么恶意，白月棠几乎以为她要把自己和布玉檀带到什么血汗工厂之类的地方给卖掉了。
头顶的电线分割了夜空，罗兰在一座三层小楼前停下，面前是一扇铁锈斑斑的铁栅门。她摇了摇门上挂着的铃铛，黑暗的过道里有个奇怪的东西走了出来，伴随着铁器与地面摩擦的声音，白月棠看清了楼道阴影里的这个东西：
那东西长得像个衣架，有两只金属‘手臂’，最下面的底座有两只可供滑动的轮子，最上面‘脑袋’部分顶着一个小型屏幕，屏幕上只有一个简单的‘？’。
罗兰十分虔诚地在胸前做了几个复杂的手势，向铁栅栏那边的东西道：
“十分抱歉，修女。”
修——修女，白月棠脸上的表情丰富，看着那只摇摇晃晃的‘衣架’，自觉对这个怪异世界的认识又加深了几分。
合成的机械音比‘修女’摩擦地板的声音还要难听几分：
“这么晚了，你们要做什么？”
‘修女’的屏幕上接连闪出两个连续的“？”。
“请你谅解，我找神父有急事，是关于之前拿来鉴定的那件货物——”
罗兰仿佛在对一个活人说话，那恭敬程度，让白月棠以为她对面站的是一位真实而和善的修女。
“‘神父’正在布道，不能打断——”
‘修女’吐出连串的音符，它从里面打开门栓，“你们只能在前面等！”
“谢谢您，修女，愿吉尔伽美什的光辉时刻照耀您——”
罗兰再次表示感谢。
白月棠心里泛起一点古怪的念头，看女孩的表现，难道眼前这位‘修女’真的有自己的意识？
‘修女’的屏幕转向白、布两个，屏幕上再次亮起“？”：
“他们两个，怎么不赞颂我主威名——”
‘修女’踩着小滚轮滑过来，荧绿色的屏幕对着两人，照的两张面孔绿油油地。
“啊～”
白月棠心头怪异感更甚，但在罗兰凝视的目光里，也只得扯了扯布玉檀的衣服，无奈道：“愿吉尔伽美什的光辉时刻照耀您——”
布玉檀支支吾吾，好几次咬了舌头：
“基尼态——哦不，吉尔～那个——”
‘修女’的屏幕上跳出一连串的‘！’，不过倒是没有为难三人，拉开铁门放他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