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之中,人迹罕至,许多鸟兽在溪流边喝水,显得一派和谐。
忽然,岸边一块石头动了一下,随后,上面居然长出了一双眼睛!
一旁的鸟雀却对此毫无察觉,那石头又长出了两条腿,站了起来,走了两步路,随着走路,身上的青苔尘土逐渐脱落,里面竟是一个不着寸缕的男人。
这男人伸手摘下头顶的落叶,随手扔到河里,看着它飘摇流走,长叹一口气。
他叫王真,原本高中成绩并不理想,不过好在他现在也不需要考虑这些了。
王真随手一挥,自水面上升起团团云雾,聚而不散,围在他的周身,遮掩了躯体。
这等神奇场面,却不曾惊扰周遭生灵,王真踏着水面,开口唱道:
“山中日月不计年,朝餐云雾晚吞烟。
坎离分运龙虎就,方晓成丹更凶险。”
他来到此方世界时还是少年,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就是会炒个鸡蛋,煮个泡面,也需要家用电器的帮助,骤然来到荒郊野岭,只剩下了惊惶。
所幸,四下里一搜索,还真被他寻到一些人迹,跟着痕迹,找到了一处山洞。
洞内始终有腐臭的味道,王真不敢太接近,害怕其中已经成为大体型野兽的巢穴。
在周围寻找一番以后,王真找到一个差不多的树枝,掰下来作为暂时的工具。
洞里传出的气味不像是野兽生活过的腥臊臭味,王真大致有了一些猜测。
进到洞中,王真缓和了许久,眼睛才适应黑暗,看到了里面的场景。昏暗的洞穴内颇为干燥,远处的地方还是黑乎乎的,王真有些恐惧,再走进去些,则是堆着的一些分辨不清楚的物品。
王真木棍戳了戳离自己最近,地上散落的一件物品,是硬的,将它轻轻拨动到洞口。
那物件灰蒙蒙的,卷在一起,王真伸棍子顺着一拨,它就展开了一些,瞬间,王真就猜到这可能是竹简。
拿衣服包着手,王真提起竹简,走到山洞外面。
找到一块稍微平坦的石头,王真将竹简展开,这里面卷着的地方还挺清晰,上面写着字,王真就从右边看去。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这一句虽然写的字体有些不同,但王真一眼就能认出来,是道德经开篇的第一句,只是这一句上还画着许多小圈。
在左面,暗红色的小字写着:道者万物至理也阴阳动静之机名者万物形体也阴阳动静之表可道可名者人所知者非道非名者人不可知也故名有所动非名动也是道动也名所动而道不能解何也非常道也……
没有标点的一大段话,让王真看的直皱眉,不过这人写的倒也通俗,不是那种佶屈聱牙的文字,王真也看懂了一些。
王真琢磨了半天,才理解这上面写的东西,其实也不难,写这些文字的人认为:
道是万事万物运行的规律,可道是人能知晓理解的规律,非常道人无法知晓理解的规律。
名是万事万物在外的表象,可名可人能够观测到的现象,非常名人无法观察到的现象。
而观察到的变化,不是因为它被其他变化影响了,而是它被不能直接观察到的规则所改变了,而我们不能用现有规律所解释的变化,则是因为我们还没有理解造成这种变化的规律。
王真看着空中翻飞的落叶,不由得陷入了沉思,空中的落叶会动,若是一般人看了,会说是风吹动的,而他却不由得越想越多。
风虽然吹动了它,可风却不是凭空而来,是由于不同地方大气的压强不同,从气压高的地方向气压低的地方运动。
而大气的压强变化也有不同成因……
随着时间的流逝,王真的状态奇怪起来,他虽然只是一个高中生,对于世界的认识非常浅薄,所学的知识也只是皮毛,却总能将自己所知的一点一滴和现实世界结合起来。
逐渐的,他感受到了一个不同的时间,一个不同于用五官去感受的世界,那一瞬间,他明白了,自己理解了某些“非常道”以这种“非常道”的规律观察到了“非常名”。
在这种奇特的状态下,王真忘我的感受着一切,时光仿佛在他的身躯上停滞,唯有岁月长河在他身旁滚滚而去,洗去他身上的尘埃。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真终于离开了那种状态,受限于他自身的见识,他始终无法将自身完美的融入这方世界的道。
那一卷竹简早就随着岁月灰飞烟灭,王真对于留下这竹简之人心怀感激,有心要为他收敛尸骨。
山洞应该就在左近,王真按照记忆中的方位找寻过去,却一无所获,这里的地形已经大不一样。
王真入道前,乃是在一处略微平坦的地型,此时已经化为一条溪流,那山洞也早变了模样。
一时间找不到位置,王真也不留恋,望山洞方位三稽首,这三拜,一拜天机,二拜地命,三拜缘法。
待到三拜之后,虚空之中跳出一点金光,没入王真泥丸宫内,王真瞬间了悟,这点金光,正是他来到这方世界的原由,也是离开这方世界的契机。
到此再无留恋,王真看看日头,已经是下午了,大概估量一下河流的方向,向着下游走去。
一边走,王真一边高歌。
“世人劳苦且匆忙,春种夏耕秋收粮。
因慕修士求仙道,欲食金丹饮琼浆。
只论成仙更逍遥,贪图放纵心肮脏。
只待功力至关隘,始知仙道阻且长。”
王真将自己前世今生一并唱出,感叹不已。走了一会儿,歌声被一个樵夫听到。
樵夫担着半担柴,拎着斧头,四处寻找好砍的树木枝条,忽然听到歌声,愣了一下,放下扁担,拿腰间手巾擦了擦汗,望向声音来处。只看到唱着歌的,是一位满身云雾的男人,这人长得鼻直口方,面容俊逸,英气逼人,头发披散着,走路似慢实快,已经来到了他面前。
王真开口问樵夫:“这位大哥可是附近的村民?我想借一件衣服遮羞。”
这时节,樵夫身上也只有一件单褂单裤,怎好借给王真,不过看王真来的奇异,樵夫当即跪倒在地,忙说:“见过山神爷爷,我身上不带着多的衣服,我这便回村去取。”
“在下先谢过这位大哥,我身无长物,你可将斧头留下,我帮你打些柴。”
樵夫心中惶恐,本来有一去不回的意思,但见王真言语亲切,逐渐轻松下来,连连摆手,表示这种小事不算什么,放下斧头,下山回村去取衣服。
王真四下打量,看中一棵两人怀抱的巨木。
一斧伐倒这颗树,,王真将其放置在空地上,又砍下些许树枝,砍成劈柴,捆扎好,便等着樵夫回来。
没多久,樵夫带着衣服回来了,王真直接换上,衣服比较粗糙,发灰,但很干净,想来是这樵夫家里最体面的衣裳了。
王真指着担子说:“我给你劈了些柴。”又指着脚下的巨树说,“以这颗树充作买衣服的钱,不知道够吗?”
樵夫看着大树咂舌,这树横躺在地上,一眼看不清全貌,怕是有几丈高,支吾的说:“够是管够,只是这样大的树木,没有用处,便是劈做柴,也颇费力,不值当。”
“一件衣服当什么紧,山神爷爷……”
还不等樵夫说完,王真听到够字,就弯腰端起巨木,这举动直接让樵夫看呆了。
“哎呀!哎呀!”
樵夫心里一惊,这人果然不是人,就算不是山神,也定是什么妖魔精怪,自己不该贪图好处,只求他早早离去,莫害了自己一家人。
两人前后脚的走,王真问这樵夫,现在是什么时候,樵夫回答,现在是元朝,王真听了点点头,仔细问了许多问题,虽然樵夫也有很多不大清楚,但王真也大致了解了这个世界。
到了村子,村民远远见一参天大树走来,吓的四散奔逃,王真也不在意,找到一片荒地,对樵夫说:“这木头太大,想来你难以处理,我就给你破成小块罢。”
王真借过斧头,横竖几下,将巨木截断,破成一些规则的木板木方,堆在一起,道别远去。
顺着小河一路向前,没多时,小河汇入一条大江,这江颇为广阔,波光粼粼,让王真起了兴致。
王真是突然想到以前看过的独竹漂,那些人脚踩一根楠竹,漂行水上如履平地一般。自己也找了一根长直的竹子,有拳头粗细,扔到江中,王真一跃而起,踩在竹子上漂流而下。
顺着水流,踩着竹子,王真还真有一种自己御风而行的感觉,漂流许久,天边日头将落,烧起一片红云,两岸风景变幻,可谓是美不胜收,王真心有所感,觉得自身修为有所精进。
一路漂到日落月升,繁星满天,江面越发宽阔,远处隐约像是有雷声响起,仔细一看,却是天边起了一条白线,滚滚而来,犹如山崩好似海啸,直冲过来。
海潮汹涌而来,王真和脚下竹子却好像礁石一般,任由浪打,丝毫没有翻覆的样子,不仅如此,王真连衣角都没湿。
王真看到远处乘着海潮有一艘帆船,帆上画着一只黑色的鹰,心想:我要是再漂,可就到了海上了,不如跟着那船,找到附近城市,不过要十分小心,不要引起误会。
竹子飘飘摇摇靠近了帆船,王真感受到船上有三个人,气血比常人旺盛许多,又听到里面说话。
“你手中有刀,我终是忌你三分,便说你打我不过,将刀往江中一抛,未必再捞的到,现下宝刀既入我手,你还想我给解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