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大家一件事,从今天起,我们班又加入了一个新成员。”讲台上的老班主任这么说到,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黑色长发的少女,一米七左右,身材苗条,清淡的脸色,拒人千里的冰冷气场,如一只黑猫一般,怎么说呢,感觉就像是女版的陈糸言,嗯,没错,女版的陈糸言呢。
不不不,关键问题不在这里啦!问题是为什么又来一个转校生啊???
“梁泠汐。”黑发少女这么说到。真是言简意赅呢。
“呃——”老班主任有些哭笑不得,补充说:“这位新来的同学叫梁泠汐,是从衡水中学转校而来的,学习成绩优秀,但是不怎么擅长交际,大家照顾着点。”
“不需要。”梁泠汐这么说,然后走了下来。
她先是走到陈糸言身边,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在全班同学迷茫的目光中找了个空位子坐下了,一坐下她便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沓练习册,开始学习起来。
不,等等,为什么陈糸言你也一脸迷茫啊?!原来不认识的吗?!
“我觉得她大概是你的另一个青梅,定过娃娃亲的那个。”我把头凑过去对陈糸言说道。
顺带一提,陈糸言现在又坐在我旁边了,因为我和那个占他座位的女生商量过了,让她坐其他地方去了,陈糸言应当好好感谢善于交际的我才是,呼呼呼呼。
“说实话,我也不太记得那个青梅了,名字也忘了......”陈糸言淡淡地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哇,那人家不得打死你,说不定人家还是特地为你而来的呢!”
“可别,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魅力可以让女孩子念念不忘十几年。”
“洛星不就是吗?”
“可别提洛星了,太折腾人了,一百个我都经受不起。”
“哈哈哈哈。”
说起洛星,在那天之后听说是被警察带走了,后来便音讯全无,连同那座空无一人的豪宅也变得寂静冷清,如同鬼屋一般幽幽地矗立在那片郊野。
......
中午放学后,我一如既往地在班门口的台阶前浇着花,精心地给小绿萝梳理枝叶,陈糸言则站在一旁等我。
梁泠汐放学后仍旧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学习,真不愧是衡水中学来的呢,学习的劲头完全不会熄灭嘛。
想到学习这事,我便有些气馁和嫉妒。最近看余秋和王裴玉经常凑一起讨论题目,有时是王裴玉找上去的,有时则是余秋,但我也没办法,谁让王裴玉学习又好,长得又帅——虽然不比我帅——每当看到他们两个凑在一起,我的内心就隐隐绞痛,甚至诞生出嫉妒。
胡子有曰:“情感,欲望之引也,嫉妒生于是,怨恨生于是,不抑则毁也。”用大白话来说,就是感情招引至欲望,嫉妒从中诞生,怨恨也从中诞生,如果不去抑制就会毁掉自己。
所以,我忍。况且说到底,我和余秋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我单方面暗恋她罢了。我便是这种人,表面十分开朗乐观,但自我内心中极度卑怯,不敢去靠近,也不敢表达自己的情感,我就是这种懦弱者,大概一辈子都会是。
教室里,梁泠汐整理了自己的书,站了起来,看起来终于是结束了美好的学习时间准备回家了。
然而她走出教室后,却径直走到了陈糸言身边。
“中午好。”
“中午好。”
“还记得我吗?”梁泠汐淡淡地问。
“不记得。”陈糸言淡淡地答。
于是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两人之间空气一度十分尴尬。可惜我不会画画,否则我一定要把这场景摹刻下来使其流芳百世,两个陈糸言对峙的世纪名画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呀。
只见梁泠汐盯着陈糸言的眼睛,然后撇了撇嘴角,突然一脚踢出,踹在了陈糸言的小腿上,留下了一句“渣男”,消失在了我们视野的尽头。
“我说,你对人家干啥了?”
“我什么也没干啊。”
“那人家为啥叫你渣男?”
“我想其中大概有什么误会。”
“渣男都是这么说的呢。”
“......”陈糸言给了我一个冷淡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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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六月将近,暑天炎热,火浪滚滚,太阳毒辣辣的,如一碗散发着热气的汤,在天空中不断传递着光与热,应当给它评选一个新时代的好青年才是。然而这还不到最热的八月,到了八月,那气温才真正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最近高三已经进入高考冲刺阶段了,毕业典礼也开完了,只余一考定胜负。有时候总觉得世界太奇怪了,人生这么漫长,有足足几十年甚至一百年,为什么命运却会被一场只用了十二年来准备的高考定夺呢?
世界上充满了不合理的事情,只是已经被人们习惯,所以不合理也变得合理。
“我说,人家在看着你哦~”下课后,我悄悄对坐在我邻桌的陈糸言揶揄道。
他扯了扯嘴角。因为从下午上学开始,梁泠汐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陈糸言,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实在令人于心不忍呀。
陈糸言微微地偏过头,没想到立刻就对上了梁泠汐的目光,于是连忙把头转回来:“明明我什么也没干,为什么有一种莫名的罪恶感......”
“这就是爱呀,糸言先生!真好啊,是青春的味道呢!”
“不会真的有人觉得这是爱吧?不会吧不会吧?”
“爱怎么了?爱是伟大而广阔的呀!爱是无垠而无限的呀!爱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气抖冷气抖冷!”
我正说着,只见梁泠汐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把我俩吓了一跳。然后她缓缓向这边走了过来。
“她过来了哦!”
“我看到了......”
“不要过来呀!不要过来呀!啊啊啊啊啊!”
“你又在发什么神经病......”
梁泠汐站在了陈糸言身边,居高临下看着他,眼神可怕,像是在看一个垃圾一样。
“有什么事吗?”陈糸言淡淡地问。
“该看的都看了,不该看的也都看了,你难道不准备负起责任来吗?”梁泠汐淡淡地说。
“噗!”我等一众吃瓜同学顿时凌乱在了风中。
“喂喂喂,陈糸言,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啊???”
“装作不知道吗?我可是你的未婚妻,你觉得你对我干了些什么?”梁泠汐俯下身子来,把脸凑近陈糸言,冷冷地盯着他。
果然是陈糸言小时候的青梅吗,这家伙真是罪孽深重啊,作为FFF团的Single Dog分团团长,我应当考虑考虑什么时候把他扔进火海里。
陈糸言不禁害怕地做出了一个战术后仰的动作。呼呼呼呼,你也有今天啊,这就是陈糸言的克星吧呼呼呼呼。
“我大概知道你是谁了。但是,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不是吗?”陈糸言淡淡地说。
“人作为人,是要有身为人的自觉和自知之明的。”
“这不太好吧,大家都看着呢......”
“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
“什么时候去领结婚证。”
“不要把我会和你去领证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啊......”
“难道你不会吗?”
“当然不会啊......况且领证这种事情还太早了吧......”
“不早了,已经是成年人了。”
“法定结婚年龄可不是18岁。”
“是吗?那再等几年也没关系。”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呢?”
“因为小时候定过亲。”
“虽然定过亲,但那只是父母之间自顾自的约定吧?没必要遵守。”
“总之,在你和我去领结婚证之前,我会一直盯着你的。”说着,梁泠汐回到了座位,学习了起来。
陈糸言扯了扯嘴角。
从此以后,无论陈糸言走到哪里,梁泠汐就跟到哪里,陈糸言回家,梁泠汐就在后面跟踪,直到陈糸言到家才回去,若是陈糸言进了厕所,她便在外面等着,陈糸言去咖啡馆,她就坐在他对面,陈糸言在学校,她就学习。
简而言之,梁泠汐的生活由两部分组成:学习和陈糸言。至今我都没有弄明白为什么梁泠汐会喜欢陈糸言,也许这就是爱吧?可喜可贺,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