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你自己才能救你自己。”这是某个人跟艾诺斯说过的话。
但是,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所存在,以及与大家相遇的原因是什么呢?
“这需要你自己去找到答案,艾诺斯。”
……
一把刀突然间抵上了艾诺斯的脖子,是他立即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然而,那把本可以轻易取他性命的利器却收了回去。
“这样子不行啊……你的疏忽会使你送命的,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秒钟……”埃玟叹了口气,将刀收回腰间的刀鞘中。
“那是因为……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大概吧。”艾诺斯说道。
“嗯?那还真是倍感荣幸啊,你能这么想。”埃玟叹了口气,目光突然变得锐利。
“你背后的剑鞘……是空的。”埃玟朝艾诺斯走近一步,艾诺斯甚至能感受到一股气场。
“你,是战士?还是说是逃兵?”
“我……不清楚我是什么人,抱歉。”
“嗯,是吗……”埃玟摇了摇头,艾诺斯好像在一瞬间感觉到这个人的目光在瞬间流露出敌意,是错觉吧。
“你是个善良的人,甚至过分善良了,对别人一丝警戒也没有,这会要了你的命的。”
埃玟转过身,围在脖子上的围巾随着林间刮起的风舞动着。
“否则,到时就后悔莫及……”
“诶?”艾诺斯有点不明所以。
“啊,没什么。”埃玟转过身摆了摆手。
“说起来,你应该有点战斗能力的吧,那么来帮我一把……”
“诶?我……能做什么?”
“还用问吗?要露宿的必需品,那当然是——”
埃玟还没说完,一旁的草丛中突然窜出一只野兔,极快地朝两人扑来。然而埃玟的速度更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腰间抽出刀并击中野兔,野兔倒地,所有这些动作都只发生在一瞬间。
“晚餐了啊。”
这就是忍者的速度吗,真是可怕……艾诺斯下意识地这么想着。
“这片地区的野兔都极具攻击性,相对的肉质也很鲜美。那么——”
埃玟突然间叹了口气。
“抱歉,在下忘了你现在没有武器。”
“啊……”
艾诺斯正想回答,埃玟突然间一刀朝他挥来。
喂喂……不会吧……
艾诺斯由于失忆的缘故反应神经也变得没有那么灵敏了,不过埃玟本来的目标就不是他。只听见一阵划过肉体的声音,又一只野兔落地。
“嗯,这么些够了……那么在我看来,你并非是不能战斗,而是'不想战斗'吧。”
“……我不知道……”
“嗯……?真是奇怪呢,不承认啊。”
埃玟把刀收回腰间,凑近艾诺斯的脸仔细端详了一下,艾诺斯感到脸部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发烫。
片刻,埃玟退后一步,露出了神秘的微笑:“算了,那就这样吧。”
说着,埃玟转过身开始往前走。
“告诉在下……你曾经是什么人?”
“曾经吗……”
“你所选择的道路,一定有你自己的理由。不然,无意识的人就只会在这乱世中自我了结。”
埃玟说着,锐利的目光透过发隙凝视着艾诺斯。
“但是,你有着强烈的求生意志,所以你才会活下来,倒不如说是你救了你自己。”
“我救了我自己……吗……”艾诺斯叹了口气。
明明什么都守护不了的人,却还要在这世界上苟延残喘,究竟是为了什么……?
“啊,算了,忘记吧。”
“诶?”
艾诺斯诧异地抬起头,只见埃玟转过身:
“天快黑了……你不会讨厌野营吧?”
……
埃玟果然是一个长期隐居的人,对夜晚露宿的准备十分拿手,只利用一些现有的资源就把临时营地建好了。埃玟将猎到的两只野兔就地在火堆上烤熟,艾诺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吃到烤肉,感到一股热流传遍了全身。然而,这却治愈不了他的心灵。
“呐,埃玟。”
“忍者。”
“诶?”
“就这么称呼在下,毕竟那些家伙们也是这么叫的,在下已经习惯了。”
“那些家伙……指谁?”
“嗯,解释起来有点复杂……看你好像也是战士,那你已经得知帕里斯三世驾崩的信息了吧。”
帕里斯三世……艾诺斯不知为何握紧了拳头,虽然现在他的思维很混乱。
“你握拳了呢……算了,毕竟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货色。但是起码他是控制住那些位高权重者们的最后屏障。如今国王一死,人类群龙无首,虽然民众们还不知道,但知道的人倒是趁虚而入……”
“……”
“贵族们……残忍地剥削人民,这真的是人类应该有的局面吗……”
“……”
看到艾诺斯不出声,埃玟的眼神好像稍微有些变化。
“好了,今晚就先这样吧。你现在很虚弱,早点睡吧。”
“嗯……”
艾诺斯于是就地躺下,闭上了眼睛。
……
他想要结束开始的事情。
艾诺斯如此想着,但是不知是什么力量的反作用过大,令他现在有点神智不清。不过,好好睡一觉的话,应该可以恢复吧。
说起来,他这一路上遇到了许许多多的人,他想去信任他们,成为同伴。
不知过了多久,艾诺斯被某样东西所惊醒,本来还想再睡下去,但他感到脖子上嗖地闪过一阵凉风。
周围有杀气。他的直觉告诉他。
艾诺斯猛地睁开眼睛,只见埃玟就在他的面前,眼神平静无比——应该说是把杀气隐藏得很好,她的匕首正抵在艾诺斯的脖子上。
周围一片死寂。两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就这样僵持了不知多久。
“所以,你是在骗我吗……还是本就想杀了我?”艾诺斯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他本来已经开始有点相信这个人了。
“没有原因。因为你是来杀在下的,在下只是正当防卫而已。”埃玟以极其平静的语气说道。
“杀你……?!不,等一下——”
艾诺斯的本能驱使他立即一翻滚,躲开了埃玟挥下的刀刃,原地顿时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痕。如果他刚才没有躲开,那么必死无疑。
“怎么了啊?你们的把戏玩够了吧!停止反抗吧,在下会让你死得痛快一点——要么就给在下露出真面目来战斗啊!!”
埃玟从腰间抽出另一把短剑,往后跃了一步。这个人身上就跟没有杀气一般,太高超了——艾诺斯只能在埃玟攻击的一瞬间才能反应过来。
“我根本就不是来杀你的啊!再说,你凭什么认为我是来杀你的?”
“啧……凭什么吗……”埃玟咬了咬牙。
“就凭,你们故技重施!”
埃玟说着,以极快的速度攻来。艾诺斯立马一转身,顺手捡起一旁地上的树枝,从地上跃起。
“不,你听我解释,我不想和你打——”
“欺骗的话还是免了吧!”埃玟如此说道,突然将手中的双刀扔向天空。艾诺斯感到诧异,扔掉自己的武器是怎么回事?然而下一秒,埃玟突然双手合十,嘴里念出了一个名字——
“无影之剑(Invisible Blade)!”
就在那一刻,在半空中的刀刃仿佛被赋予了意志一般,只朝艾诺斯刺来。
“啧!”
艾诺斯侧身躲过刀刃,然而这一切并没有结束。只见两把刀刃灵活地在周围舞动着,不断对艾诺斯展开攻势。艾诺斯刚转过身,手中的树枝就被利落的一分为二。他于是只能架起双臂防御住咽喉。刀刃不断地从不同的方向割破艾诺斯的皮肤,不久艾诺斯就变得遍体鳞伤,鲜血从伤口缓缓流出。
什么,这个家伙……埃玟咽下一口唾沫,面前的这个人本来有机会可以反击,虽说可能是为了防备剑刃的偷袭,但选择就这样耗着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时间越长,受到的伤害就越多——
艾诺斯依旧保持着防御的动作。这个人……为什么从那飞舞的剑中,他感受到的只有——孤独。
“你是疯子吗!为什么不反击!”
埃玟如此叫道,放下了手,刀又自动飞回到埃玟腰间的剑鞘里。
此时的艾诺斯,全身上下几乎布满了伤痕,手臂仍滴着血,但是却仍然顽强地站在原地。
“我说过了……我不想和你打……”
艾诺斯抬起头,他的眼神变得锐利。
“而且,一旦开打,你必败无疑。”
“什……?!”埃玟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艾诺斯放下双臂,往前走了一步:
“因为……虽然有着极其高超的战斗技法,但是你所有的攻击都避开了我的要害啊……”
艾诺斯说着,再向前走了一步。
“忍者,你其实是不想战斗的吧……”
“闭嘴。”
埃玟从腰间抽出了匕首:“否则,我真的杀了你。”
然而,艾诺斯却没有听从。只见他向前再走了一步,然后停下。
“如果你讨厌我的话,我会自动离开。但是在那之前,请你告诉我……”
艾诺斯直视着埃玟的双眼,说道。
“忍者,你的过去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给我闭嘴啊啊啊啊!!”
埃玟咬着牙,一刀挥下——
一阵利器划过物体的声音。回过神时,艾诺斯一旁的地上出现了一条极深的裂痕。
“够了,停手吧!埃玟!!”
艾诺斯喊着站了起来,却因体力不支又重新跪倒在地上。
“一个人背负起一切是很痛苦的……我不想让你去承受……啊!”
“啧……”
埃玟退后一步,然后突然朝艾诺斯飞出一针,擦破了艾诺斯的手背。艾诺斯顿时感觉眼前事物开始变得模糊。
该死,针上有毒……
艾诺斯还来不及多想就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
埃玟望着艾诺斯,无奈地叹了口气。
“或许,其实你是个好人吧……但是抱歉,我的道路只能由我自己来走,你无权干涉。”
“还是说,我们不过是被蒙蔽的人而已吧……即使现实是如此残酷,却永远下定不了决心去自保。”
说完,埃玟转过身,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
“一个人背负起所有吗……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自己已经这么做了。”
“明明可以获得解脱,去获得自由的人生,不用再与杀戮打交道,这样不是很好吗?”
“本来的我,也是讴歌和平的孩子。为了什么东西,我举起了剑。”
“到底……是为了什么?一个人是什么都无法做到的啊……”
“或许不过是,一个看似玩笑的承诺。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居然会为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而甘愿付出一切。”
“但是,也正因为这样,人类才有无限的可能性啊。所以,我们才会站在这里。”
“'活下去。',只是为了这个连对谁许下过都不确定的承诺,我要去继续前行。”
“不只是我自己一个人。我要去救其他人。我要改变他们所谓的命运。这就是我的使命啊。。
“'一个人救不了,又怎么去拯救整个世界'吗……这是我的信念啊……对啊,只是我的信念!”
“我啊,是勇者啊!既然如此,就更不能辜负身边对我报以期望的人们!”
“既然如此,请你继续向前吧!不再去畏惧自己,也不再去畏惧命运!这才是真正的你!”
……
与此同时,某处漆黑的山洞中。
原本是一片沉寂的气氛,突然却刀剑声四起。
“这是没完没了了啊……这难道是你一开始就想到的吗!?”一个声音从黑暗中传出,伴随着一声力气击碎硬物的声音。“这样下去的话……该死,必须尽快突破出去!”
“不,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啊……”另一个声音在另一边传出。
“不可能的……她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
“疼爱也该适可而止吧!天知道那些家伙对她做了些什么……可是如今现实就是大量的类龙种被创造出来,并且还与我们敌对了!”
“'龙种创造'……是血统……缪亚的血统失控了吗!”声音的主人沉默了片刻。
“抱歉……一切都是我的责任。如果我出了什么事,请你务必要保护好那两把剑!”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魔族啊,魔族怎么可能会去保护剑灵!你才没有那么容易死,可别随便诅咒自己!”
“唉……那随便你吧。”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阵阵剑挥舞的声音。
“缪亚,回答我啊!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另一端,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出:
“还不够……还不够啊……我亲爱的哥哥,你就只有这点能耐吗?”
几乎在声音发出的同时,震耳欲聋的龙吼声响彻了山洞。
“你很有趣,但是我玩腻了啊……快点给我更加好玩的,哥哥啊!”
“抱歉,还是请你打消这个念想吧!”一个男声如此喊道。
“乖孩子不应该去强求别人……所以请你到此为止吧!”
……
即使是被背叛了千百次,仍然选择去相信,真是无药可救的傻瓜啊……
但是,这也正是,你能用那意志感染他人的原因!
“唔呃……”埃玟被突然从天而降的两头魔族巨人拦住了去路,巨人用拳头狠狠地往地上一砸,将埃玟震飞,手中的武器脱手。
“什……?!”
埃玟重重地落在地上,而武器则落在一旁。明明只是很近的一段距离,但埃玟由于刚才的冲击已经挪不动手了。
“该死……要结束了吗……我还没有,还没有……再看他们一眼……啊……”
巨人走近,贴着地面都能感受到它们的步子引起的震动。巨人朝动弹不得的埃玟举起了另一只手中的巨型木棍,重重挥下——
“铛!”地一声巨响。
“诶……?我,这是——”
埃玟惊讶地抬起头,只见一个金发的少年正挡在前方,招架住了巨人的攻击——他手上的武器正是刚刚掉在地上的短剑。
“放心吧,由我来保护你。”
艾诺斯如此说着,语气十分的坚定。
怎么会——
“你是傻瓜吗……你身上还有刀伤,毒的副作用也应该还没散去,你的身体会垮掉的啊!?”
“那都没关系!多亏了你,我记起来了……”
艾诺斯用力往上一斩,巨人的武器顿时被一分为二。
“我曾经遗忘的……那是骄傲,身为勇者的骄傲啊!!”
怪物被刚才的攻击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退了一步。艾诺斯朝巨人举起武器,目光无比凛冽。是啊,这眼神,从前的那个勇者——不,是重生后的崭新的勇者,现在苏醒了!
“放马过来。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
……
事情发生了转折,旧的威胁还没根除,新的威胁就袭来了……面对未知,前路仍然混沌。
但是,正因如此,此时此刻便是所有人应该团结起来的时候!请相信他们吧,相信这些怀抱着决心的勇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