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寂的海底,一座绵延了十几公里的血肉宫殿。
“嘭——”
又是一位不可名状化作了漆黑的血雾,周围上百里的海域已经充满了难闻的腥味。
“你好,能告诉我你的阿勒卡叔叔在哪里吗?”黑木枫亭朝随手在身旁的墙壁上抹掉手上的污渍,笑着朝一边的壮汉问道。
壮汉嘴里发出了喑哑的咒骂声,看上去俨然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周围可是任何活物都不存在了哦。”黑木枫亭朝着对面章鱼头的壮汉暗示着什么。
“那,那我能活吗?”壮汉瞬间换了副表情,竟让黑木枫亭从祂的章鱼眼中看到了希冀的神色。
“不能,但是能让你死的痛快点儿。”黑木枫亭说着,不顾祂的告饶,将右手食指点在了壮汉的胸口,后者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嘶吼声持续了十几秒,旁边的一座雕像被移开,一条通往地下的暗道出现在了房间里。
“哦,看来不需要你了,请你先走一步吧。”黑木枫亭将食指插入了壮汉的胸口,后者在自己不可思议的目光中逐渐失去了气息。
暗道里一名老者从里面缓缓走出。
“好久不见啊,阿勒卡。”黑木枫亭随手拽过地上的一块石料,坐在了上面。
“我可是一点都不想见到你,青天目枫亭。”章鱼头老者拄着拐杖走到了黑木枫亭的面前,“是谁告诉你来找我的?”
“谁知道呢,还有,现在的话我姓黑木。”黑木枫亭右手插进屁股下的石料里,从中抽出一柄石头匕首。
“你要杀我?”阿勒卡虽然这样说,但是眼中没有一丝惊恐的神色。
黑木枫亭转了转手中的匕首。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我倒是可以放你身后的那些人一条生路。”
他已经感觉到了阿勒卡身后的地道里藏着不少人,只是从气息上分析应该都是妇孺。
“嗯?这是能从屠城的刽子手口中说出的话吗?”阿勒卡口中充斥着嘲弄的味道。
黑木枫亭没有驳斥什么,将手中的匕首甩进阿勒卡身后的地道,在后者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再次从身下的石座里抽出一柄新的匕首。
“你这个……恶魔!”阿勒卡咬牙切齿地说到,祂感受到了身后密道里的一半的生灵失去了气息。
“我是恶魔?”黑木枫亭脸上露出了不耐的表情,“别忘了你们以前圈养人类的畜牧场。”
“那不一样!”阿勒卡将手中的拐杖捏得咯吱作响,“人类不是也会杀戮牛羊吗,你想为人类的杀戮辩解吗?”
黑木枫亭无奈地摇摇头:“我以为我们还是能有点共同话题的,毕竟没想到你们这些被转化的眷属能这么快忘了自己的本。”
从石座上跳下,黑木枫亭来到阿勒卡的身前,右手食指点在祂的眉心,丝丝黑色的线条从阿勒卡全身汇聚向食指指尖的位置。
“啊——你在做什么!”阿勒卡痛苦地呻吟着,祂感受到体内的能量被逐渐抽空,整个人身体里的力气也在逐渐消失。
“我在帮你回忆你的过去。”黑木枫亭平淡地说到,“而且你已经活得够久了,我也在帮你解脱。”
慢慢地,阿勒卡身上不可名状的躯壳部位缓缓脱落,露出了一副老年人类的模样,黑木枫亭收回了食指,回到石座的位置重新坐了回去。
阿勒卡无法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干瘪的皮囊仿佛只是皮套般搭在骨骼上。
他能接受死亡,能接受被最残忍的方式被杀死,但不能接受自己变回了最早以前的模样。
“你,你做了什么!”阿勒卡无力地瘫倒,抬头朝黑木枫亭嘶吼着。
“做个交易如何,”黑木枫亭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意,“你告诉我你们的计划,我就不把你们原本都是人类的事告诉你身后通道里的那些家伙。”
“魔鬼,魔鬼……”阿勒卡死咬着牙,嘶哑地声音从干涩的喉咙里发出,但咒骂声也在一点点低落。
黑木枫亭笑着看着眼前的老头,他知道阿勒卡一定会答应自己,对着这种无法认同自己原本是人类的家伙来说,向他身边的人说出他的身份只会比虐杀他更让他难以接受。
哪怕是在他死后。
果然,阿勒卡认命般地叹口气,开始陈述起来:
“你们的‘域’挡在我们和另一个‘域’之间了,我们各自在整备军事,如果能占下你们的地方,会对我有军事上的益处。”
黑木枫亭撇撇嘴,虽然早知道三片“域”的状况,但是真的听到了交战已经一触即发的消息时,还是有点头疼。
两边都没有交流关于人类所在的“域”被占领下来会发生的事,这是无需明言的事,就像人类不会在乎自己人吃掉多少片面包一样。
“好了,你可以选一个体面的死法了。”
得知了想知道的消息,黑木枫亭已经准备离开了,不过在干掉眼前的家伙以后,他在这边还有些“冷血”的事要干。
“你可以在身后的那些人里面选一个活下去。”
“你这出尔反尔的混蛋!”阿勒卡咬牙切齿地说到。
“全都活下去也行,但是我会把你的身份告诉祂们。”黑木枫亭耸耸肩,道义是对自己人讲的,真的去履行对敌人的承诺得是多蠢的事。
况且留一个活口也只是自己有所需要而已。
阿勒卡的面色一变,变的异常纠结,最后还是低垂下脑子。
“把最小的那个留下来。”
黑木枫亭笑着点点头,随即站起身,走到阿勒卡面前,用食指点了点他的后脑壳。
一阵骨骼碎裂的声音传来,阿勒卡本就衰败的人类躯体直接化作了灰尘,融入这片腥臭的海水中。
黑木枫亭侧过头瞥了眼身旁的地道,带着难以言喻的表情走了进去。
……
消息在几天后才被传开,阿勒卡家族覆灭在了不知名的敌人手中,只剩下了唯一的继承者。
目光呆滞的章鱼头少年漫步走在街上,所过之处为周身的路人带来了不知由来的心悸。
最终,章鱼头少年不断地被赶出一座座血肉筑成的城市,也为不知道多少不可名状的生灵埋下了惊惧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