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方位一把抓,远景、近景都要有,边边角角里的细节也不能放过——毕竟,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可是一名摄影师的基本素养,尤其在拍摄与意中人有关的任何事物时。
就比如说没有关严的衣柜里堆成一团的衣服,仔细看去还能发现有一只袜子混在其中——光是看着这一幕,她的眼前就浮现出昨天晚上,澈君原封不动地把它们从床上塞进柜子的场景。
笨拙地想要偷懒,又粗心地落下尾巴——这也是澈君独有的迷人之处嘛。
(要是换作其他人,她只会一脸嫌弃地说这货真是又懒又爱装。)
许冉冉一边调整相片的参数,一边在心里窃笑。
老实说她是动了把这只袜子带走的心思的,只因它脚趾处破了洞的样子很可爱;而且凭她对澈君的了解,就算她这么做了他也绝对不会察觉。
但是转念一想,澈君好不容易从犄角旮旯里翻出另一只袜子后,却到处也找不到这只的样子实在有点可怜(当然同时也很可爱),所以还是姑且作罢吧。
——反正袜子这种收藏品,她并不缺。
放下手机(经此一役,澈君的文件夹喜增50张新照片,真是幸运~),许冉冉的视线又扫过肖澈床上的被子,缓缓地把鼻子凑上去闻了闻。
她这么谨慎是有原因的,因为果不其然,那上面混杂了某种令人作呕的异味,属于某个女人的异味。
但凡动动脚趾头想想,都猜得出夏溪谷这个婊子肯定捷足先登了。
(指不定抱着澈君的被子干了什么肮脏的见不得人的事。)
平日里装得多矜持多清高似的,到了这种时候不还是原形毕露?
她清楚得很,哪个对澈君有意思的人能抵挡住这种诱惑?绝无可能。
许冉冉立马触电似的弹了起来,使劲用手在面前扇来扇去,试图驱赶这股不知道沾没沾到自己身上的恶臭。
那味道刚一钻进鼻孔,她就感到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反胃,险些把胃酸都呕出来。
夏溪谷身上的味道本就难闻无比,又和澈君的气味混合在一起,恶心程度顿时翻了数倍——如果要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某个一身汗臭的大汉喷上了你最喜欢的香水……
可恶,可恶,真该死,真该死啊!在澈君的被窝里打滚,全身都裹上他的气息的大好机会,就这样被该死的第三者破坏掉了。
晓不晓得啊臭傻逼——为此她特地泡了个澡、把身上其他味道冲得干干净净才过来的,还准备回家以后一个星期不洗澡,直到澈君的味道彻底消散为止。
烦死了,烦死了。越想越气,干脆别想了吧。
许冉冉恼火地把头别到一旁,瞧见被摆在书架正中的那本《你先告白》典藏版,不妙的心情才转好一点儿。
——瞧,澈君把她交给他的漫画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呢。
总有一天,她会让澈君把她这个人也搁在心尖上的哦。
忽地感到一阵尿意,许冉冉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想上厕所了,赶紧朝卫生间走去。
脱掉裤子在马桶上落座,她望向一边的垃圾篓,想要挑几个澈君用过的纸团好好回味一下——之前收藏的那些早就没有味道了,最近在澈君的垃圾里又没有新收获——又担心夏溪谷也把纸巾扔在里面。
她趴在上面仔细分辨了一通,也不能确认究竟哪一个(或几个)是夏溪谷丢进去的,气得在指关节上留下好几道牙印。
该死啊!!!!这个该死的廉价女怎么处处碍她的事!能不能让这垃圾今天就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啊?最好掉进马桶被冲进下水道,冲到美国找她的野妈去!
要不是看在澈君的面子上,她早狠狠往这恶心玩意儿脸上吐两口唾沫了。
可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啊——所以大婊子的女儿也是个小婊子,顺理成章。
……
当那扇门后的许冉冉迟迟未出时,肖澈就算再傻,也不至于认为这俩人一到他家,就齐刷刷地想上大号——很显然,他的卧室已经不干净了……
最痛苦的是,为了维持表面上的风平浪静,他不得不假装不知道……
用余光瞥向身边的夏溪谷,她不着痕迹地抓紧了身下的沙发垫,过了一会儿又悄无声息地松开。
——也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
于是心烦意乱的许冉冉刚走进客厅,就远远对上了夏溪谷挑衅中夹带得意的目光。
可笑的家伙,她一点儿也不在乎——这便是夏溪谷的想法。
那贱人爱翻肖澈同学的房间就随她去吧,反正里面的一切早已被她第一手地亲密接触过,而对方呢,只能跟在她屁股后面捡垃圾,听起来还有点可怜呢——
许冉冉使劲回瞪了一眼,阴着张脸一屁股坐在肖澈右边,开始若有若无地向他靠近。
几绺飘到颈窝上的碎发扎得人痒痒的,他没法动作太大还得强忍笑意,身子以极微小的幅度左右颤抖着。
另一边,眼尖的夏溪谷自然也没有放过这一幕,也咬牙切齿地往肖澈身上挤,一坨软肉几乎贴到他的左臂上。
肖澈被两个燥热的身躯夹在中间,感觉自己像是被夹在电饼铛里煎的鸡蛋,又像是恐怖游戏里被两边合拢的墙壁生生挤死的倒霉蛋。
汗水像小溪一样“哗哗”从他全身每一个毛孔流出,就在他即将被挤成肉饼之际,门铃有如从天而降的救星般适时地响起。
肖澈顿时热泪盈眶,又不敢真的让泪水掉下来。
——苍天啊,大地啊,他苦苦等候的家人们终于来了啊!再让他单独跟这俩人处下去,他真的要撑不住了啊!!!
“应该是我爸妈和妹妹来了,你们等着,我去开门!”
他像油锅里的炸鱼那样一跃而起,觉得脱离了桎梏的自己简直身轻如燕。
——于是乎他的步子迈得稍微大了些,以至于差点一头撞在大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