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清看穿他的心思似的狠狠剜了他一眼，厚如碗底的镜片也挡不住她目光中的腾腾杀气。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个变态老哥！”
她威胁地呲着两排尖牙，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凶狠的小脸拧成皱巴巴的一团。
“在游戏里扒掉妹妹角色的衣服后，终于色心大起，打算对现实里的妹妹下手了吗？大变态，大色狼！”
说着，她气呼呼地用双臂环住自己，把尚未发育完全的胸部遮得严严实实。
“哪有的事啊姑奶奶！”肖澈大呼冤枉，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是你说——说——”
他说不下去了，感觉脑袋像个开水壶一样噌噌往上冒热气。
肖清重重地哼了一声，从鼻孔里喷出浓浓的愤懑。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头顶的发丝都竖起来了好几根，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哼，哥又推卸责任！我想说的是‘明明家里还有小孬’！是色入膏肓的老哥自顾自地想歪的，还敢做不敢当！”
小孬是家里养的猫的名字。
肖澈急得满头大汗，费了吃奶的劲才组织好语言。“伱、你你真是强词夺理，胡搅蛮缠！卡通女生跟小孬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了！”肖清一扬脑袋，有理有据地开始分析，“首先，小孬是女生，没错吧？其次，小孬在家里从不穿衣服，是不是！”
一番简短的论述铿锵有力，让肖澈彻底哑口无言。
“对、对对，你说得对。但是，我真的对你的——呃，你懂的——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他垂死挣扎地为自己辩解，没想到此举反倒惹火了肖清。
“‘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嗯？哥是在讽刺我作为女性毫无魅力吗！”
得，合着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她总有理由怼回来。
这就是他的妹妹，在唇枪舌战中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在一场尚未开始就已定下结局的战役中，他怎么挣扎都是自取其辱。
败下阵来的肖澈企图转移话题：“那个，小清，你这段时间过得咋样？学业紧张吗？”
他问道，满意地看到妹妹的眼角因为一声“小清”飞快地扬起来。十数年来被对方欺负的经历让他熟练掌握了取悦她的办法，而这妮子虽然表面上凶巴巴却并不难哄，一句亲昵的话就能逗得她心花怒放。
“哎，挺忙的，”肖清故作夸张地长叹一口气，“平日里要上课，周末还要去补习班，连轴转得像个被抽打的陀螺。”
她指了指身后补习班的背景。
“每次累得想骂哥两句解解压的时候，老妈总是不让，说你哥都跑到新海另一头去了，你怎么还要找他麻烦……”
妹妹比肖澈小一届，开学上初三，正是备战中考的关键时期。她学习成绩优异，有上二中的可能，所以父母对她期望更高，报了不少补习班。
相较之下，他本人几乎被放养了一整年，却超常发挥考进一中，真是踩了天大的狗屎运。
肖澈忍不住在心底幸灾乐祸，嘴上却道：“初三压力是大，我也是过来人——”
虚与委蛇的安慰马上被肖清打断：“哥你分明玩了一整年！哪里来的压力啊？”
肖澈就像没听见似的，面不改色地继续说：“但是你进到二中，跟最优秀的同龄人同窗共读以后，就会发觉曾经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他刻意把“二中”两个字咬得很重，好像说得越大声，妹妹进二中的几率就越大似的。
“哥又在这里灌鸡汤哦，”肖清大大地翻了个白眼，“不过没关系，我跟爸妈谈过了，他们说，你别有太大压力，能上二中自然皆大欢喜，上不了去一中陪你哥也挺好，免得他一个人在外面心都野了。”
肖澈听见自己的心像玻璃般裂成碎片的声音。别啊老爸老妈，拜托你们让老妹进二中的态度再坚决一点啊！你们真的忍心这么好的苗子被埋没掉吗？忍心跟可爱的女儿分离吗？（鉴于二中就在他们家门口）
跟这个怼起他来丝毫不留情面的妹妹一所学校，他的高中三年——啊不两年——还能不能好了？
“喂喂，你可不准故意放水、不好好学习啊！”他不放心地加了一句，生怕妹妹为了继续折磨自己，不惜使出控分大法。
“哇，被哥看出来了耶？哥好聪明喔——”
肖清坦荡荡地说，肖澈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噗嗤，哥你还真信啦？好蠢喔。”她做了个鬼脸，捂着小嘴嗤嗤地笑。
“怎么可能这样做啊？哥以为一中是随便就能上的学校么？就算我像哥一样躺平，也不一定有你那样的好运气。万一连一中也进不去，没法跟哥在一起，岂不是赔了老婆又折兵？”
……肖澈现在迫切地想知道，他和二中到底哪个是老婆，哪个是兵。
“考场如战场，每个人都要全力以赴的道理，哥你还是明白的吧？”
那就好。肖澈暗地里松了口气。
肖清生气地咬着嘴唇，眼里迸出的火花险些把屏幕点着。
“可恶，用不着放松得那么明显吧，生怕我看不出来一样。”
“哪有，只是欣慰妹妹变得超——懂事了而已。”
看着妹妹炸毛的样子，肖澈忍着笑意一字一句地说，故意把“超”字的口型张得超大。
“胡说八道，分明一直都超——懂事的，”肖清耸耸肩膀，有样学样地拖起长腔，“只是哥看——不见罢了。”
肖澈不置可否地别过头去，嘴角都要撇到脸外面去了。眼前这人到底怎么面不改色地说出“一直都超懂事的”这种话的啊？
感觉受辱受得差不多了，他找个借口打算撤退。
“老妹你课间也快结束了吧？是不是该回去上课了？”
“谁是‘老’妹啊混蛋老哥！”
肖清一向不满“老妹”这个称呼，顿时发出牙疼般嘶嘶的吸气声。
“不过，”她话锋一转，眉间又沾了点笑意，“谢谢哥给我打电话，我倾泻完积攒的压力，感觉舒服多了。”
肖澈不忿地盯着她，心想你倒是换一个健康一点，不会连累他人的解压方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