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村靖司最近心情很好。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终于告别了危险的游历生活,而是在回到吉原准备继承家业的时候,发现自家的游女屋竟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成为了周围名气最大的地方!
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一位几年前来到这里的少女导致的。
惊艳绝色的艳丽面容,再加上茶道和三味线上的高绝技艺,以至于哪怕少女只是卖艺不卖身,依旧成为了整条花街上当之无愧的花魁!
不过在欣喜之余,木村靖司很快就发现,其实那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女身上,缺点也还是有的。
比如在木村靖司回到吉原不久,就有一个高官显贵一掷千金的想买花魁一夜良宵,开出的价钱说实话很是惊人,甚至足够买下他们这样三四家店面!
然后木村靖司就亲眼看到,那个高官显贵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的……
那一天,还是木村靖司自己收拾的战场,足足五把质量上乘的三味线都被打得粉身碎骨,如果不是木村靖司亲眼所见,他做梦都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少女办到的。
不过反正自那以后,整条花街都再也找不到胆敢提出这个要求的客户了。
就连那个高官显贵,也是叫嚣着要报复,要把少女卖到最低等的柳巷没几天后,就莫名其妙的在一天晚上暴毙而亡。
据说对方走的时候极其不平静,身上的部件都是东一块西一块的撒了一个屋。
而官府更是怎么也找不到凶手,最后只能草草了事。
从此关于花魁卖身的讨论更是敛旗息鼓,就连木村靖司自家都丝毫不敢提出这个要求。
相比于外人,包括木村靖司在内的一家三口都知道,自家游女屋的招牌花魁,其实脾气并不算好。
其他人或许对于少女是不是将那位高官显贵分尸的答案半信半疑,但曾亲眼目睹过少女慢慢玩弄死一只麻雀的木村靖司,不知为何每次脑海里都会浮现出那个画面,紧接着便是一阵不寒而栗。
但不管怎么样,因为少女的存在,他们自家的游女屋从垫底一举成为了吉原数一数二的存在!
虽然自家花魁并不卖身,但每一晚来到这里的人依旧座无虚席,只为了听一次那传闻中天籁之音的三味线,品一回被誉为唇齿余香三日不绝的茶艺。
在整条花街里面,这样的风景都是独一道!
但心情好之余,木村靖司也渐渐发现了少女的最近的动向似乎有些奇怪。
以前每当用餐的时候,都会有专门的侍女小心翼翼的上楼将食物送至花魁面前,整个过程都几乎小心到病态的地步。
曾经有侍女不小心把些许汤水撒到了外面,换来的便是迎面而来的一个巴掌,自那以后所有服侍花魁的人变得像现在这样谨小慎微起来。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被木村靖司一家几乎供奉起来的花魁,却不再当着侍女的面享用完美食,随时准备提出新的要求,而是在送到了以后便直接把其他人驱散离开。
而且不仅如此,花魁的饭量也一下子大了不少,几乎已经到了两三个人的程度!
游女屋最上层的阁楼一直是被用来放置闲杂物品,处于半荒废的状态。
但是好像一夜之间,那里就成为了花魁的禁区,不允许任何人上去不提,就连正常的询问都会遭来冷入骨髓的漠视,让提问的人自己讪讪闭嘴。
但最不正常的,也是真正把木村靖司的好奇心激发到极致的事情是。
有一晚上木村靖司正走在走廊上,正好撞见了自家花魁,正要赶紧避让以免引起对方不满的木村靖司,却在那一刻无意间看到少女的娇俏脸上居然带着盈盈笑意!
木村靖司:“……”
夭寿了夭寿了,我居然看到花魁对我笑了!!
而从花魁行走的路线来看,少女显然刚从那空无一人的阁楼离开不久,这也一下子让木村靖司心如猫挠起来。
那间空空如也的阁楼里面到底有什么?花魁的饭量又为什么会一下子增大?一向苛刻到近乎残酷的花魁,又为何会忽然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
这一切背后的背后,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是性的爆发还是饥渴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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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眼看着花魁哼着清脆悦耳的小曲离开,前往花街里的一个小作坊那边去买一种粉色的糖块。
再三确认后,木村靖司这才小心翼翼的合上窗边的缝隙,如同苍蝇般迫不及待的搓了搓手,蹑手蹑脚的向着阁楼的方向走去。
在以前,这样的琐事从来都是下人去做的,别说自己去买了,就连提起恐怕都会被花魁当做一种不可饶恕的冒犯。
不过这样一来,也给了木村靖司一个无比难得的机会!
木村靖司脸上挂着肉眼可见的兴奋,当年的他便一直是个对什么都好奇的性子,要不然也不会舍弃大好的家业不要,跑去外面当行脚商四处游历。
吉原这平淡的生活好是好,但时间久了,木村靖司也难免感到有些无聊。
然而现在,木村靖司却一下子感到生活的激情重新回来了,动作也在迅速的同时,也愈发的蹑手蹑脚起来。
吱嘎——
阁楼的房门被轻轻打开。
尽管早就有所预料,但真的当一个白发紫眸少年出现在木村靖司面前时,心中那种种卧槽的心情交加在一起,还是让木村靖司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你就是花魁她养的凯子?!”
少年的脸上也浮现出无比清晰的错愕,但紧接着听到木村靖司的话以后,便一下子肉眼可见的挂满了黑线。
“你才是凯子,你全家都是凯子!”
木村靖司一脸狐疑的看着对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试探着询问道。
“你平时吃饭都是靠我们家花魁的?”
“……是的。”
“那些糖块也是买给你的?”
“……嗯。”
“生活起居也是她照顾你的?”
“……没……错……”
木村靖司最后看了眼少年那与花魁一个类型的及腰白发,沉默了一会后,默默问出了最后的问题。
“你们……应该不是兄妹吧?”
“应该不是……”
木村靖司神情逐渐悲愤。
“那你还说你不是凯子?!”
“狭隘!真是狭隘!凭什么吃喝用度都靠女人我就成了凯子了?这都什么年代了!”
铃木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对着木村靖司发起激烈的控诉,“而且我以前还救过你呢,你就是拿这种态度来敷衍你的救命恩人的?”
听铃木启这么说道,木村靖司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略微有些尴尬的开口道,
“唔……不好意思啊。”
“哼,你知道错就好。”
“……那你这不是凯子又是什么?”
一阵难言的沉默中,铃木启和木村靖司二人大眼瞪小眼。
足足过了半晌,铃木启这才有些不确定的出声道。
“……面首?”
木村靖司:“……”
“那特么还不如凯子呢!”
“你管我啊你管我啊?”铃木启也干脆破罐子破摔起来,面色不善的打量着木村靖司全身各处,仿佛在查看从哪里下手开揍比较合适。
“医生说我肠胃不好,这辈子都只能吃软饭,你有意见嘛?”
手骨嘎嘣作响,木村靖司吞咽了一下口水,记忆中回想起曾经第一次见到铃木启的画面。
那时候的他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真正见识到所谓的恶鬼,如果不是铃木启及时出现,恐怕现在的他早就已经沦为口粮了。
而那个时候铃木启所展现出来的暴力倾向,也在肉体上毁灭恶鬼的同时,也给木村靖司的心里留下了极大的创伤。
“没意见,一点意见也没有。”
木村靖司的头摇的如同拨浪鼓,明明是久别重逢后的见面,但二人似乎都没有因此感到生疏,反而很快就热络的聊了起来。
“你不是当初说要回家继承家业了嘛?这里就是你的家业?”
铃木启好奇的询问道,一只手随意抓了一把糖块递给木村靖司。
那还是几年前的铃木启第一次执行任务,就正好遇到了即将遭到佛堂鬼袭击的木村靖司。
在解救了木村靖司以后,这家伙临走前还送了自己一张男女混浴的温泉票呢,只可惜后来因为蝴蝶忍一时冲动的表白而没能用上,现在早就已经过期了。
“对啊,这里就是我的家产啊。”
木村靖司一脸的理所当然,甚至骄傲的挺了挺胸膛。
“你们家的家产就是在吉原开青楼?”
“也有卖艺不卖身的,虽然很少就是了。”木村靖司习以为常的解释道,“我们店的花魁就是这样,但愿意花钱来听她弹一曲三味线的人还是很多,真有那方面的需求也可以找其他人的嘛!”
铃木启摸了摸下巴,然而还没等他开口,木村靖司那饱含怨念的目光就已经看了过来。
“我就说为什么花魁她一直卖艺不卖身,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啊。”
“喂喂喂,我可什么都没做过好不好,我也刚来这不久。”
“其实这样也好,要是能脱离这一行好好过日子也无疑是一个更好的选择,真要到了那一天我一定会祝福你们的,就算你泡走了我们家的花魁也没关系!”
“我都说没有了,你这是听不懂人话嘛!”
铃木启丝毫不惯着木村靖司,当即一记铁拳砸在他的脑袋上,一脸的不爽道。
“自从我来了这里都还没出去过,梅那家伙也一直不跟我说吉原的具体情况,我基本上只知道这里是有名的花街而已。”
“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困了啊。”
木村靖司一下子精神起来,信心十足的拍着胸膛保证道,“别看我中途离开了那么久,在我小时候可是一直在这里长大的,这条街上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铃木启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一直憋在这里他都快发霉了,哪怕伤势还没好透,出去透透气也很好啊!
很快,在二人悉悉索索的交谈之中,铃木启便得知了周围一系列比较有名和好玩的地方。
只是……
“怎么有名的都是游女屋什么的,就没有好吃好玩的之类的吗?”
“大哥,这里可是吉原花街啊,有名的当然就只有这些东西喽。”木村靖司一脸的无辜,“而且说实话,我们这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有名气的地方了,你都成了我们家花魁的面首了,还去其他地方做什么?”
“我都说了其实没有……”
铃木启自己都觉得他的反驳苍白又无力。
这些天以来,梅对他的照顾可谓是寸步不离。
无论是有没有提出来的要求,只要是她觉得铃木启需要的,就一定会二话不说的安置在铃木启身边,以至于整座阁楼都被打造的如同小型的豪华宅邸一般。
木村靖司眨了眨眼睛,不知想到了什么些什么,忽然流露出恍然的神色。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觉得腻了对吧,没担心朋友,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也不必羞于开口!”
木村靖司大手一挥,豪情万丈的说道,“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我偷偷的带着你去其他游女屋逛逛,总能找到你喜欢的那一款!”
铃木启:“……”
那我真是谢谢你啊。
然而,或许是二人久别重逢后交谈的过于投入,以至于根本没有听到那不知何时响起的脚步声。
刚刚放出话的木村靖司还没来得及等到铃木启的回音,便倏地一脸僵硬的立在原地。
在他面前,梅那冷若寒霜的面庞正死死盯着他,如同俯瞰着一只即将被碾死的虫豸。
轻轻的,梅染血般艳红的嘴唇轻轻张开,轻柔而危险的声音一下子让木村靖司寒毛直竖!
“木村,你刚刚说,你要带着我的夫君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