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堂课……”
老师在讲台上讲课,台下的学生则在琢磨着放学后的日常,秋日的阳光斜斜的照在课桌上,枫叶已经逐渐枯黄凋落,叶子成扫开落在课桌上的树叶,扭头一看就是同桌路明非双目无声的面向黑板,也不知道对方透视空间的灵魂畅游到什么地方去了。
“老叶,你认为朋友的标准是什么?”同桌的发问打断了他浏览文字的思路,叶子成的目光余角并未发现老师,这才低声回答对于这个略显郑重的话题。
“这种事情要看人的吧?有的人认为说上几句话就是朋友,一起吃喝玩乐消磨时间的是朋友,在需要帮助的生活能够拉自己一把的也是朋友。每个人对生活的看法不同,世界观不同,对朋友的定义也会有浮动很大的差别。”
路明非拿着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鬼画符一样的墨团在叶子成看来毫无章法。有点像是写错字后的涂抹痕迹。
“嗯,所以我问的是你的标准,我在想我们算不算是朋友?”
“我们?”叶子成点了点头,瘦长的脸上还是那副老干部似的波澜不惊,黑框眼镜托住他少年读书人的矜持。从某方面来看,叶子成和路明非都属于那种迥然于同龄人的存在:“那就要看两个人之间的属性配对了。我们先是同班同学,又是临近的同桌关系,大家也没有什么私底下的恩怨别扭,在交流方面也算的上有话可说。基于这种情况,要是这样还成为不了朋友,未免有点说不过去。”
“那我们就是朋友了。”叶子成有些木然的握住同桌伸来的左手,大家就这么在课桌下面你一句我一句的敲定了一段友谊,简单快捷的就像金融大鳄们在餐桌上讨论着美国未来经济领域的哪条腿先拐。
上下晃动着握住的手掌,叶子成这个时候才恍然觉得有些奇怪,什么鬼,这是江湖中人游走地方时,在一个不相干的小镇里寻了茶摊合着大碗浅褐色的粗茶,旁边有个和自己一样戴着头巾挎着包袱的风尘大汉聊着天南地北,忽然间就在不知道哪个已经聊过或者没聊过的话题中找到了共鸣,一见如故的就要当场认生死兄弟。
路明非见同桌有些发愣,收回了自己的手为他解释:“我这人没什么安全感,和人相处的方式总要先确定一下这段关系的肯定性,太过模糊拉扯的交往只会让人觉得很烦。”
“倒也是。”叶子成又埋头钻进书本中的世界,台上老师的声音和粉笔敲打着黑板的响声,也不能阻止他步入其中。
路明非其实不是在发呆,而是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自从之前觉醒了「言灵·序章」这一前世所在的世界世界树的权与力延伸的力量后,暂时无法辨认好坏的变化正在路明非的身上发生。
比如头发生长的速度加快了,原本健壮如未来田径运动员的身材渐渐干瘪下去了,只是身体中蕴含的力量并没有丝毫减少,反而因此变得更加凝练扎实。
真正让路明非在意的,是自己眼睛的变化,从原本肉眼直视元素力之外,某些五大元素之外的东西,也开始随着这段时间的推移被划入可视范围。
白色、红色、蓝色、金色的线……从教室里每一个人的头顶钻出,突破了真实物质的阻挡,延伸向更加遥远的地方。
‘这是命运?还是什么和性命相关的弦?每个人的身上都有古怪的丝线向着虚空延伸,会和人产生交集,亦或者是在这片世界的齿轮下微微波动的余韵?’
路明非的脑海中思索着这些丝线的可能,这片龙族曾经登临至高的世界在北欧神话中有着千丝万缕的映射痕迹。奥丁神王、大地与山之王的双生子耶梦加得和芬里厄、在雾之国中啃食世界树三大根系之一的毒龙尼德霍格,这些都是在真实世界有着确切对应者的强大存在。
不知道是不是命运丝线的弦映入眼帘,诺伦三女神早已枯竭,纺织命运的织布机也早已在上古神战中被日落的黄昏淹没消亡,理应无法再摸透看清的命运,又怎么会重现世间呢?
路明非调动着精神力,将意识分流在这缕离体的精神力上,借用他肉眼奇特的视角观看其自身,是否也有这样吊在身后或者头顶的弦。
‘还真有?’一根淡红色的弦从虚空中指向窗边的路明非,他凝视着这份未知的东西,并未从上面感知到有和自己息息相关的性命气息,反而与其说是由他延伸而出,倒不如说是外来的弦接续在了路明非身上。
这种东西能和人相连,那么就一定存在着人为干涉它的手段……
想做就做,路明非的分出去的精神力触碰到了这根淡红色的丝线,没有实物上的触感在预料之中,反倒是淡红色的丝线因为路明非精神力的触碰,引发了剧烈的反应。
原本绵软的从虚空垂下的丝线开始抖动,好像是有人在没有底座的琴弦上疯狂弹奏着不知名的曲调,碎片样的东西从丝线上抖落,它洗去铅华在这一刻焕发了神采,由淡红彻底变成了深红。
变故发生了,路明非也不意外,既然决定伸手对已经发生的事情干预,那么就不存在不惊扰水面蹚过湖面的可能。
透明的碎片从深红的丝线上不断掉落,路明非伸手接住其中的部分,想要借此触类旁通的对产生了变化的丝线进行分析。
孤寂、荒芜、喜悦。
碎片中蕴含着一些单调而纯粹的情感意识,不夹杂丝毫记忆。这是情绪的碎片。
没有生命的物件不可能拥有情绪,附有智慧的野兽也不见得能和身负S级血统的混血种产生交集,唯有同样智慧和情感的人,可能性最大。
喜悦很好理解,大部分人的一声中多少会有那么点开心的事。孤寂,应该是孤独吧?路明非知道这种感觉不好受,除了那些病态的疯子喜欢坐在自己打造的铁王位上感怀伤秋,应该没有人会喜欢独自一人的孤独,毕竟孤独,往往伴随着的东西太过沉重。
“荒芜……”
路明非清秀阳气的面容上露出耐人寻味的思索,既然想不通那也没什么好想的。目光穿过众多颜色各异的弦,最终落到楚子航身上那根鹤立鸡群的金色上。
精神力开始聚集,路明非不动声色的拨动着自己头顶那根深红色的丝弦,更加深层的变化让它由深红色覆盖上了一层耀眼的金光。
常人无法看见的空间里丝弦密布,金色和深红交织的弦波动了未知,冥冥中一根金色的线条若即若离的向着这边不断靠拢,好像一只畏生的小白鼠,遥望着鼠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