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宁愿相信一颗可笑的水晶球的预言...”
格林德沃缓缓站起了身子,走到邓布利多旁边,抽走他手中的那本《犹太亚伯拉罕之书》,双手撑着桌子,紧紧盯着他那双古井无波的双眼问到
“也不愿意相信...我?”
邓布利多避开他的双眼,拿起桌上一张羊皮纸说到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冷静沉着,这实在是无法让格林德沃将面前这个垂垂老矣的老巫师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给联接起来。
“你知道的,我当年看到的东西...那些麻瓜,保密法的失效,巫师们的灾难,你这几十年有没有到外面去看过?还是说你只会呆在这个可悲的城堡里面享受你剩下没多少的人生。”
格林德沃的语气变得激动了起来,他的双手离开了桌子,在空中挥舞着,涨红了脸喊道
“那些画面!它们又出现了!再一次!就在我的脑海里面,就在三天前!再过十年,二十年,或者三十年,他们就会找到我们,当整个魔法界彻底暴露在麻瓜的眼皮底下,你觉得你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张校长椅上吗!”
邓布利多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缓缓走向格林德沃,格林德沃被自己的老友身上那强烈的压迫感逼得不断后退,直到他的后背靠到墙上,退无可退。
“也许我该把你送回纽蒙迦德,盖勒特,看来你还没有放弃你那些所谓的理想。”
邓布利多说到,他那双平静了许久的眼睛终于有了强烈的情绪波动,格林德沃没有逃避,蓝色和金色的瞳孔毫不畏惧的对上了那双充满警告意味的双眼。
“你知道我是对的,邓布利多,即便当年我的方式有些激进,但你知道,我的目标是对的,我们当年的理想是对的!”
“你在害怕什么?邓布利多!”
格林德沃大喊道,邓布利多转过了头不再去看他,他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向校长室的门口。
“你要去哪里!我们还没说完呢!”
格林德沃的情绪依旧激动,邓布利多摆了摆手低声说道
“天文台,你也该去找个地方冷静冷静了,盖勒特。”
天文台上面并没有什么人,那些约会的小巫师们只会在晚上的时候才会到这个霍格沃茨最高的地方来,邓布利多靠在那根熟悉的栏杆上,看着远方那将山脉和天空分割开来的地平线微微失神。
他来这里并不是来看风景的,而是寻求一份宁静,真奇怪,一个孤独的人又需要什么宁静呢?
作为一个将摄神取念练习到极致的巫师,他的记忆力当然也是非常人可比的,所以他清楚的记得自己的生命中,那些让他成为孤身一人的场景。
被关进阿兹卡班的父亲,被妹妹意外杀死的母亲,反目成仇的爱人,混战中死去的阿里安娜,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说过话的阿不福思。
回想自己的人生,就是在不断的在失去中吸取教训,他将自己的情绪深埋在心底,他远离权力的漩涡,因为他害怕那会将他变成他这辈子最不愿意面对的人。
“我在害怕什么...”
邓布利多轻声问到,他在问谁?他自己也不知道,总不能是在问那些把他胡子吹乱的冷风吧。
他知道格林德沃说的是对的,可他也不是什么一天到晚坐在椅子上虚度光阴的老巫师,他也去过那个属于麻瓜的世界,惊叹于他们的创造力和日新月异的变化。
他曾经看到过一张表格,那是魔法部的魔发事故和灾害司近年来每年施展遗忘咒的次数记录,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条代表着数量的曲线一年高过一年,邓布利多当然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却选择不去在意。
格林德沃的那番话和他口中的预言让邓布利多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他并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他现在还要先对付那个不人不鬼的伏地魔和那帮躲在暗地里的使徒,他实在是没有精力去管几十年后的事情了,他这样安慰自己道。
“F**k!”
邓布利多大喊道,他的情绪失控了,但仅仅只有这一瞬间,他用力的踢了一下边缘的铁栏杆,脚背上传来一阵真实的疼痛感,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自己还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算计机器。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邓布利多微不可查的把腿收了回去,头也没回的说到
“我记得我让你去冷静一下。”
格林德沃扶着栏杆踏上了天文台的地面,他微微晃了晃头,说到
“我就想在天文台上面呆一会儿,你有本事就赶我走啊。”
邓布利多重重的叹了口气,微微转过头,看向和他一样趴在栏杆上的格林德沃。
“权力可以腐蚀一个人,盖勒特,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躲在霍格沃茨而不是顺着所有人的意愿去做那个魔法部长。”
“可你还是做了威森加摩的首席巫师,这权力还不够大吗?”
“那只是一个头衔罢了,更多的情况下我还是喜欢隐居在幕后。”
“是啊是啊,我听说现在那个魔法部部长都快要骑到你的头上来了,你可真是软弱啊,阿不思。”
格林德沃将眼睛转向旁边,对上邓布利多那双平面眼镜下微微闪动的瞳孔。
“现在我们来说说保密法的问题吧,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顺其自然?我可以告诉你再这样下去等到我们彻底暴露的那一天绝对会引发一场大战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邓布利多校长。”
说完这句话后格林德沃转身离去,走到楼梯口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对着那个孤独的苍老背影说到
“想想诺伦和赫敏,总有一代人要面对这种事情的。”
邓布利多没有回话,他就这样趴在栏杆上,仿佛是个雕塑一般,他看着天上的太阳慢慢再西边落下,随后被大地吞噬,最后彻底不见,只留下天际边的一抹余光。
过了很久很久,他深深叹了口气,揉了揉有些麻木了的手臂,走下了那个熟悉的天文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