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霍雨浩疯了，要么世界疯了。
他在山河社稷图里睡了一觉，醒来竟不知怎得穿越回了二十几年前的斗罗大陆，又不知怎得见到了尚且年少的亲生母亲。
就在刚才，亲生母亲竟然认霍雨浩作兄长！
脑浆在沸腾，让我死吧啊啊啊啊啊！
霍雨浩心中的大喊并没有半点作用，昏昏欲睡的霍云儿靠在他身边，就差靠在肩上。
别这样啊！
霍雨浩都想跟她爆了死给她看。
林间的晚风透着寒意，霍云儿瑟瑟发抖，跟霍雨浩贴得越来越紧，寻求他身上的热量。
霍雨浩大脑都快过载了，能不热吗？！
罗老板蹑手蹑脚地走过来，捏着张毯子跟霍雨浩抬眉毛示意。
霍雨浩用眉毛回应：你怎么不去死呢。
罗老板并没能跟天梦一样翻译霍雨浩的眉毛舞，留下毯子就走了。
为霍云儿盖好毛毯，明明是正常的尽孝却让霍雨浩快要死了。
不，这本来就没什么问题，是他的思想太邪恶了。没错，事情就是这样，根本就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联想。
霍雨浩终于说服了自己，和亲妈依偎在一起，抵抗寒冷的夜风。
一如现实十多年前的无数个夜晚。
一夜无事，如果是唐三干的，夜里他的能力很难发挥作用。
简单吃了些干粮，商队继续上路。在此之前，“非常擅长烤鱼的姑娘认了个哥哥”的消息不胫而走，在商队女眷的传播下立刻成为众人讨论的焦点。
这趟旅行暂时看不见尽头，估计要待不短的时间。
霍雨浩换了种思路，承担起斥候的职责。以丛林为掩护，把刷出来的npc全给刀了。
当然不是真刷出来的，一些盗贼脚趾都被磨破，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也不知道被谁从哪里拉过来的。
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中午的时候商队上了大路。
“接下来应该会好走许多。”接过霍云儿递来的干粮，霍雨浩报告上午的收获，“星罗城……”
霍云儿的目的地就是那里：“我还有一个亲戚在白虎公爵府。”
“哦。”
“你也一起来？”
霍雨浩纠结：“我……”
“雨哥哥，一起来吧。”
他的心脏正在抽搐。
依照内心的想法，霍雨浩一点都不想把母亲送进那个魔窟。但为了他自己的性命以及身上背负的一切，霍雨浩又不得不这么做：“在此之前，陪我去一趟史莱克好吗？”
“好啊，雨哥哥。”
“你能不能……”
“雨哥哥雨哥哥雨哥哥。”
霍雨浩放弃了，对一个人在外漂泊的十五六岁小姑娘，不应该要求太多。
虽说冬儿十五六岁时正在逮着钟离乌揍就是了。
……
带着归乡一般的喜悦，商队马车慢悠悠地驶过星罗城城门。
霍云儿跳下马车背起行囊：“就在这道别吧，感谢一路上的照顾。”
“稍等。”罗老板递给霍云儿五枚金魂币，给霍雨浩足足二十枚，“行走江湖结个善缘，霍少侠，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掂量着不知道多少倍的工资，霍雨浩觉得这人还行，活该吃那么胖：“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只相处了一天有余，但霍雨浩已经开始喜欢上跟随他们旅行，要是没有刷出来的野怪就更好了。
“是啊。”
史莱克必须要去，那里是离地脉最近的地方。既然黄金少女能跨越时间送来几句话，黄金古树那里就一定有方法联系到她。
至于如何以凡人之身上海神岛，霍雨浩还得想想。
分了一半的行囊，霍雨浩招呼盯着金魂币移不开目光的亲生母亲：“走……我们先去吃一顿好的？”
那双眼睛在发光哎。
也是，霍雨浩早早地不在乎金钱，可对霍云儿来说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想到这，霍雨浩鼻子有点酸。
可对穷人来说的巨款，在各大饭店里也就是一盘菜的程度。星罗帝国首都星罗城的消费程度，二十五块金魂币最多打个水漂。
不过霍雨浩还有另一个选项：自己做。
但本钱只有二十金魂币，必须要进入霍雨浩比较讨厌的讨价还价节奏。
霍云儿乖巧地跟在他身后，霍雨浩都有点不好意思：“多等一会儿，晚上请你吃好吃的。”
“嗯。”
是母亲教给了他第一道菜，如今学成归来，霍雨浩无论如何也要露一手。
虽然这只是空虚的自我满足。
一番鏖战，菜市场的小贩被霍雨浩杀得溃不成军，没有从他手里坑到一个铜魂币。
背着一大包新鲜食材，霍雨浩回去和菜市场口的霍云儿汇合：“、咱们出城。”
找不到地方处理这些食材，除了野炊，而霍云儿的行囊里刚好锅碗瓢盆齐备。
出星罗城大门又走了几步，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霍雨浩把捡来的枯枝堆成一堆，生起火。
霍云儿也帮着把锅支起来，但也就到此为止。霍雨浩动作迅速，不拖泥带水，好似艺术一般：“真厉害，还以为你和我一样都只会烤鱼呢。”
“烤鱼就很不错了。”
“这么喜欢烤鱼，是有什么故事吗？”
“当然有。”霍雨浩手里的菜刀上下翻飞，“小时候，母亲带着我溜出家门。河里的青鱼对我来说，比任何山珍海味都令人回味。”
过了一会，霍云儿都没有回应。霍雨浩转过头，正看到她擒满泪珠的眼角：“我就是感觉……你过得好苦。”
“回忆起来，却都是甜味。”霍雨浩已不会为此悲伤，“终有一日，我会走到一切尽头，找到她，告诉她我这些年走过的路。”
“她一定会为你骄傲。”
“但我亲手杀了她最爱的男人，或许她会恨我吧。”
“不会。”霍云儿摇头，“相依为命的两人，永远都不会真正憎恨彼此。只要你向她倾诉，她一定会理解你的。”
肉、菜与水入锅，霍雨浩松了口气：“谢谢，云……”
“嗯？”
“云…云妹妹。”已经快接受这个称呼了，霍雨浩为自己的不知羞耻感到羞耻，“帮我添个火。”
“好嘞。”
虽是野外，厨具却不输餐馆厨房。不多时，铺在地下的桌布就摆满了各色珍馐美馔。
也不算啦，毕竟也就二十个金魂币的成本。霍雨浩还看到了低于市场价十分之一的灵韵海胆，但还是太贵了忍痛放弃。
对霍云儿就不一样了，她的眼睛真在发光，拿起一个蒸熟的螃蟹：“好烫！”
“慢点吃，不急。”霍雨浩百感交集，欣慰占据了大部分，“先喝点汤。”
霍云儿喝了一小口，立刻吐回碗里，对着舌头猛扇风。
霍雨浩还真不知道她这么怕烫：“来点果汁，鲜榨的。”
霍云儿缓了过来，有些气恼地看着他：“你就笑吧。”
“有吗？”霍雨浩这才注意自己脸部肌肉的不正常，“抱歉，我没想到。”
霍云儿却盯着他：“你笑起来这么好看，为什么平时总是沉着脸？”
“或许是成长的代价，长大了的我们总是要承受更多。”下意识感叹，霍雨浩立刻反驳，“我平时真的老是沉着脸？”
“一直都是。”霍云儿吹了好几口气，慢慢把汤汁倒入口中，“多笑笑，好吗？”
“我会记住的。”
月亮驶过天际，这一场吃到午夜，两人都吃了远超胃容量的食物。
“尽管吃，不用担心饱腹，相信我的实力。”
霍雨浩当过大酒店的厨师，也研究过营养学，还在魂兽都变成美食的梦境里混过一段时日。
快速消化只是他掌握厨艺的冰山一角。
“你懂的好多。”霍云儿怀疑，“雨哥哥，你真是十七岁吗？”
“如假包换的十七岁。”按照现实时间确实如此，“或许是我独自一人生活了七年。”
其实也就一年。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直到霍云儿困得提不起筷子。
“睡吧。”霍雨浩给霍云儿裹好毯子，“明天还要早起。”
霍云儿迷迷糊糊应了一声，掀开毯子示意他进来。
“我去检查一下陷阱。”
他找了个借口，在营地周围布置一番。即便夜里有人来了，霍雨浩也能及时反应过来。
他的举动已经有些危险，在知晓时间规则如何运转之前维持现状便好。
“母亲爱上穿越回来的儿子”这种剧情太恐怖，如果历史没有那么强大的修正性，霍雨浩将表演当场自杀的戏码。
回到篝火的时候，霍云儿已经睡下，霍雨浩便靠在她身边的树旁，闭眼之前看了她一眼。
那双眼睛瞪得老大，毯子掀开一角。
霍雨浩认输了，乖乖爬进去：“男女授受不亲。”
“我们是兄妹。”
“按辈分可能是姑侄。”
霍云儿不再理会他，呼吸逐渐变得平和。
没有武魂真是不方便。
霍雨浩也闭上眼，在恢复精神的同时监察周遭的动静。
脖子上的热气很让人分神，他没法做到全神贯注。
那只是母亲的呼吸，没什么好分神的。倒不如说他应该为此庆幸，当年母亲就是这么在他怀中停止呼吸，变得冰冷。
晚安，以亿万长梦之主名号起誓，祝你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