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潺闻言，咧开满是周围的嘴笑了道：“胡瑶真是聪明！不错，我的确还有个条件！”
她依然带着笑意道：“只要你答应了，我甚至于还可以告诉你们如何才能离开。”
听见可以离开，三人都客气了几分。
“於奶奶，您先说条件好不好？”
胡瑶也怕自己一口答应，结果遇上什么能力之外的事情。
於潺指了指一旁的池塘道：“等你们离开的那天，把这池塘的闸打开。”
她看着欧阳俭道：“山神大人，这件事情，对您来说，不难吧！”
“如果只是开闸，随便谁都能去，恐怕你不仅想要开闸，还想要连通水路。”
欧阳俭沉声。
於潺点点头道：“山神大人明智，的确是如此，水渠常年堵塞，不仅水闸被封，水路也早就干涸。”
“於奶奶，你是想让这池塘里的鱼儿们，都能自由？”
胡瑶有些心软。
没想到於潺却是摇了摇头道：“锦鲤啊，经过人类的代代繁衍，早就没有了野外生存的能力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离开这里，没有了我的法力庇护，只要水质变差，那它们都会生病死亡。”
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神，没有半点儿犹豫。
“但是一辈子在这里，它们就永远，只是池中锦鲤。”
於潺看向池塘的眼神，格外的深情道：“不是能自由，是能出去看看，就看一眼。哪怕这一眼，需要付出生命。”
胡瑶沉默了。
她没想到只是“出去看看”这个愿望，竟然就需要生命的代价。
更加没想到，就算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於奶奶也还坚持要这么做。
“你问过它们吗？”
狐艺菲突然开口道：“不能因为你是锦鲤成精，就替别人都决定了命运，尤其是死生之事。”
於潺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道：“是吗？你的意思是，不能替同类决定命运？”
狐艺菲没有搭腔。
“於奶奶，这、关于自由的问题，也得问问人家的意见吧？”
胡瑶谨慎地问。
“哼！”
於潺突然变脸道：“反正，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答应我，就告诉你们所有想知道的事情。不答应的话，就算了，今天我们就当没有见过。”
她说着就柱起了拐杖，作势要走。
“於奶奶，等等，我们答应你！”
情急之下，胡瑶伸手拉住了她。
“你答应我没有用。”
於潺停下了脚步，背对三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道：“这件事情，你一只小狐狸，可是做不到的。”
胡瑶很是为难。
她可以替自己答应，但不能左右狐艺菲和欧阳俭的想法。
更何况，胡瑶也并不觉得，狐艺菲说的有错。
“行。”
不过，胡瑶没想到，狐艺菲突然答应了。
但她步步逼近了於潺，凑到她的耳旁，低声说了什么，於潺点了头，狐艺菲最终也点了头。
於潺这才转过身来。
这时，她的表情已经是之前一样的了。
满脸祥和微笑的於潺，指了指池塘一角道：“阀门就在芭蕉后面，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了。”
“怎么才能出去？”
欧阳俭简单直接，上来就问了核心问题。
於潺笑了笑：“山神大人，你是不是忘了你来到这里，还有事情？”
“你怎么知道的？”
欧阳俭闻言，皱眉道：“你和现任房主是一伙的？”
“哎！你这话，我是锦鲤，不过是寄身于这方池塘的一尾小鱼。”
於潺缓缓坐回了原来的地方道：“当然要和主人是一伙的，才能活下去啊！”
欧阳俭自觉失言，换了个问题道：“既然你知道我来有事情，还请指点一二。”
他的态度转变，也让於潺一时失神，随即，捧腹大笑起来道：“哈哈哈……没想到山神也有如此时候，也罢！也罢！”
“你是被房主请来，辟邪驱魔的，对吗？”
欧阳俭点头。
“房主请你来，出了重金，对吗？”
欧阳俭还是点头。
“你没见过房主，对吗？”
欧阳俭依然点头。
“好！既然如此，我简单地说，每一任房主，十年为期，必会寻找修道之人，前来宅中，辟邪驱魔。”
於潺不急不缓地说道：“你也并非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神仙了！当然，大部分都不过是懂得一些皮毛的修炼之人。”
“不过，无论得道或者不得道，成佛或者不成佛，他们都没有能离开过这里。”
“这座宅子，现在叫做谷荷别院，它最开始，叫做貔貅府。”
貔貅，乃瑞兽，只进而不出，向来被认为是凶猛又招财的象征。
“顾名思义，进了貔貅府，是别想能出去的，活着不能出去，死了也不能。”
“这座府邸，用自己的方式，选出继承人，它有自己的意志，谁也猜不到，谁也搞不懂。”
“每一代主人，都要按时请人来辟邪驱魔，但……”
於潺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还没说出口，自己就先笑了起来道：“但你看，现在这满宅满院的，有几个不是妖精鬼怪？有几个不是命中有异？”
“您的意思是说，这辟邪驱魔的人，根本起不了作用，反而会被困在里面？”
胡瑶似乎明白了一些道：“每隔十年就会有人进来，那……他们人呢？我们一路走来都没有遇到过……”
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这府中的不祥之物，以及时不时的阴风阵阵。
都在说明，府中有横死之人。
“大部分都死啦！”
於潺说的很平淡道：“普通人，有生老病死很正常的，就算是修道之人，又有谁能熬得住几百年的孤独呢？”
她的目光，看向了远方的芭蕉道：“貔貅府里的活人死人，鱼和花，树和草，都无法离开。越是无法离开，我们就也是孤单，越是没有自由，我们就也是想要一些新的东西。”
於潺随后灿然一笑道：“人啊！拿自己的欲望，没有办法，精怪妖仙不也一样吗。”
“所以这些被困在貔貅府的人，动物，魂魄，就搅合成了一口混沌的浆糊。”
“浆糊的黏性，只会越熬越浓稠，进来的，也就越发出不去了。”
胡瑶没想到这谷荷别院是如此可怕的地方道：“您是说，我们出不去了？还是说……这里的人都不想出去？只想让外面的人进来陪自己？”
於潺闻言，摇了摇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刚才这只三尾狐不也说了吗？不能决定旁人的想法，比如卢生。”
卢生！
提到他，胡瑶愣了愣道：“他怎么了？”
“你能看出来，他已经一百多岁了吗？”
於潺笑着抛出一枚小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