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神坚定的瑶瑶，胡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瑶瑶啊，你长大了！”
她抚摸着胡瑶的脸庞道：“是姑妈一时糊涂！”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那个时候就只知道恨。”
“为了报仇，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可以拿来交换！”
“唉。”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胡瑶想起来，以前在古籍里面看到过。
和狐妖擅长读心、了解人心、取悦人类不同，蛇精更擅长煽动人心。
他们会通过一点点缝隙，去蚕食人心的善，又通过无限地扩张人心的缝隙，来繁衍人心的恶。
在蛇精的手中，人类就像是遥控玩具。
他们通过操控人类的负面情感，对人类产生影响。
胡瑶明白，自己的姑妈以前那么温柔善良，她连打死蚊子，都要念一声阿弥陀佛的。
只是蛇精少年利用了她心中，那一点隐藏的恨意。
一点儿隐藏了多年的思念，和永久的遗憾。
这些负面感情，在胡娟的心中，迅速发展膨大。
她也逐渐失去了理智，成为一个被负面情绪控制的人。
因此，胡娟才跟蛇精少年，订下了交易。
“姑妈，我舍不得你。”
胡瑶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现在是工作时间，她不能哭。
“瑶瑶，最后，你能送姑妈这一程，姑妈已经很欣慰了。”
胡娟挤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其实，姑妈无所谓死了以后的，魂魄给谁都行。”
“不行！你是狐氏的人！”
狐艺菲打断了她们。
“一旦魂魄被蛇精取走，狐蛇的梁子，就正式结下了。”
胡瑶一阵感动，没想到狐艺菲在担心的是这么大的事情。
“胡瑶是新上任的守墓人，我怕卷进这种事情里，她会失职！”
狐艺菲接下来的话，彻底打碎了胡瑶的感动。
“我谢谢你的关心哦！”
胡瑶嘀咕了一句。
但胡瑶明白，狐艺菲说的确实没错。
“集中注意力，运用妖气，不是关注一个点，要去关注周围全局。”
狐艺菲提醒胡瑶。
“蛇会在你放松警惕的一瞬间出击，所以你必须一直警戒。”
胡瑶按她说的运动妖气，可是一直警戒，对于习惯做人类的胡瑶来说，实在太难了。
她灵机一动，试着用妖力召唤雷电。
这一尝试竟然真的成功了。
轰鸣的雷声滚滚而来，像是远古巨兽，踏着惊天动地的步伐走来。
雷声一响，胡瑶就感觉周围异样的妖气有所收敛。
她没有停止，用妖力盈转周身，更多的雷电，划破了天空，劈落在涂山墓园的四周。
“做的不错，继续！”
狐艺菲的声音，从胡瑶耳旁传来。
胡瑶这才发现，狐艺菲不知何时，已经盘在了自己的肩头。
毛绒绒的三尾，从她的肩上垂下来，就像是毛绒绒的狐毛披肩。
黑狐温暖的体温，加上毛绒绒的皮毛，让得胡瑶感到了安心。
与温度一起传递给胡瑶的，还有狐艺菲的妖力。
胡瑶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妖，仿佛无穷无尽。
她可以让雷电一直劈落，让不同的雷闪永远不停。
雷电一刻不歇地落下，蛇精的气息，总算没有再靠近了。
“时间到！开工！”
黑无常看了看手腕的表，那表的表盘，明明是空的，黑无常却能用它看出人的寿命。
“瑶瑶，多保重自己！”
胡娟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胡瑶的眼中，一阵酸楚，热泪涌上眼睛，豆大的泪滴，不住地落下。
“集中注意力！”
狐艺菲的声音，在胡瑶耳畔响起。
就在胡瑶分心的这个刹那，一股妖力，从背后向她袭来。
胡瑶急忙集中注意力，引导雷电，劈向妖力来的方向。
她刚刚调整好雷电，蛇精的妖力，就换了个角度。
胡瑶有些儿急躁。
她越来越跟不上蛇精妖气的变换速度了，她的注意力，也越来越涣散。
“别管妖气！”
狐艺菲抖了抖毛绒绒的三尾。
“胡娟，该上路了！”
就在这时，黑白无常同时开口。
他们一左一右的站在胡娟身旁，伸出手作了个打开门的姿势。
刚才什么都没有的空地上，忽然出现了一扇门。
那扇门很是朴素，是农村常见木门的样子，边角甚至已经有了磕磕绊绊的破损。
可胡娟看着木门，却笑的很平静道：“这是我家的门！”
她说的家，是她还没结婚时候的那个家。
“我可以回家了。”
胡娟笑的仿佛十八岁的少女，紧张又期待地朝木门走去。
“姑……”
胡瑶刚想开口，就被狐艺菲用尾巴，堵住了嘴。
“别让她回头！”
狐艺菲的语气，没有什么变化，但她轻轻用爪子，放在了胡瑶的锁骨上。
“留恋人世，就无法顺利投胎轮回！”
胡瑶闻言，吓得急忙捂住了嘴。
周围的雷电，已经停下了，但蛇精的妖力，并没有趁虚而入。
胡瑶可以感受到，蛇精在墓园外环，绕了一圈又一圈。
在黑白无常将胡娟带进门的瞬间，它似乎也明白，它再也没有可能了，终于不甘心地消散了。
黑白无常一左一右，护着胡娟，走入了木门，他们都没有再回头。
就在一片柔和的光中，木门缓缓地关上了。
温柔的光亮，洒落在墓园的地上，随着光亮一同消失的胡娟，似乎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姣好的面容和黑黝黝的头发，她向着前方坚定地走去，一步都没有犹豫。
胡瑶抱着胡娟冰冷的身体，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嚎啕大哭起来。
这是她最喜欢的姑妈，是最疼爱她的亲人，是她童年回忆里面的温暖。
现在这个人，就这样走了。
守墓人！
胡瑶好像第一次，明白了这三个字的意义。
“我姑妈，是不是……不能葬在这里。”
胡瑶抽泣着问狐艺菲。
她已经离开了胡瑶，恢复成了人形。
看着胡瑶一脸泪水，狐艺菲虽然不忍心，但也只能点了点头道：“不能入葬！但可以供奉！”
胡瑶闻言，两眼一亮。
胡长河那个家伙，多半都不会记得，给自己的母亲按时按点地烧供品。
在狐艺菲的安排下，她们将胡娟的尸身，送到了相熟的火葬场。
买了最贵的骨灰盒，收敛了她的骨灰，带回了墓园，供奉了起来。
胡瑶看着那个小小的骨灰盒，心中感慨万千。
人的一生，种种波折，最后，就只有这么一个小盒子。
可她又知道，姑妈走的时候，已经没有挂念了，这是离世之人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