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我对这件事情的处理方式,其实是比较冷静的,因为不明白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我的第一反应也不是求饶也不是急于证明自己,而是努力的让自己与那些人站在对等的高度上进行交流。
用商颂的话来说,当时的我看起来就好像是某个大家偷偷来做一些事情突然被发现一样,原本的惊慌失措,突然间变成了一种真假难辨的冷静,甚至不管说是走路的姿态也好,说话的语气也好,看起来都好像是一个过尽千帆......阿呸,是身经百战的老瓢把子。
但是据他对我的了解,我在失忆之后,其实整个人都处于一个空白的状态,虽然我对古玩依然有一种骨子里面的亲切感,鉴别一些东西也完全不在话下,生活上的一些细节也根本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因为我忘记了以前的所有事情,所以很多时候我做事情的方式都比较显得白一些。
这个问题常仙儿其实也和商颂强调过,也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商颂看到这个时候我突然间冷静地和大家对峙的时候,他才觉得很奇怪。
因为按照我以前的脾气,这个时候第一反应肯定是挤出笑容然后示弱,如果对方是来抢古玩的,我甚至可能会为了保命直接把古玩给交出去,反正就是怎么怂怎么来。
绝对不可能会和他们硬扛。
因为现在对方人多势众,我们硬杠的话也不会有什么结局,并且还有可能直接惹怒他们,让他们失去理智,做出一些不可控的事情。
被那钢管对着我们的后脑勺一下子下来那样的话,世界就安静了。
甚至于那个时候商颂已经做好了任何的准备,可是没有想到的事,我突然间直起了腰杆,开始和他们交流了起来。
其实具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商颂现在也回忆不起来什么了,反正当时的感觉,商颂还是记忆犹新的那就是吃惊。
毕竟就平日里他对我的了解,知道我是一个不喜欢招惹是非的人,并且还有一些市井小民的心理,就连一些比较危险的大生意我也从来不做,也就是因为这样的一个认知,所以当那个时候我突然间拿出了一个不属于我的姿态,开始和那些大家扯犊子的时候,商颂才觉得我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
“当时那些人明显是想从我们的手里把胡言给拿走,一般情况下遇见这种事情,东西给人家就给人家了,保命要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老板就好像是吃错了药一样,不仅仅没有把古玩给别人,还突然间给自己捏造了一个身份,具体当时他说了什么,我也已经记不清楚了,不过当时他好像是在冒充外地一个大家的委托上来从这边收货的,具体是哪个大家我也不是太明白,毕竟关于斗道的一些人,我知道的并不多。”商颂在说话的时候,眼神非常的真挚,虽然有一些东西他说的云里雾里不是很清楚,但是沈夜可以确定商颂没有说谎,也没有添油加醋。
关于这个沈夜其实还要谢谢沈娮卿,因为如何看别人是否在说谎,这件事情是沈娮卿交给他的。
人在受到了极端惊吓或者是一些非常紧张的场合时,脑袋里的记忆会有两种极端的表现,一种就是记不清楚,一种就是记得非常清楚。
记不清楚的话,并不是指整件事情,他毫无影响,而是他对一些比较突出的细节记得比较清楚,而其他过程之中的枝枝蔓蔓,基本上都会被他给忽略。
而记得太过清楚,也并不是说他从事件一开始的那一刻,到事件结束的那一刻,其中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记在脑海之中,严格义上来说,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我们在紧张的时候不管是脑袋还是眼睛也好,都是会有一个着重聚焦点,而因为我们的心里太过紧张,所以没有办法去覆盖完全。只能够去记住我们紧张点关注的那个东西。
也就是说,记得很清楚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只是记住了一个人。或者是一件事情的一段发展,不管事隔多年之后,他都能够非常清楚的和你描绘出他当时的记忆,而不是从一开始到最后都事无巨细都给你说的明明白白。
如果一个人在阐述一件事情的时候,他把整件事情都清晰的记得的跟流水账一样的话,那么百分之八十他在说谎。
而且如果那一件事情他说的即完整又非常的详细,甚至是一些小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的话,那么如果他不是侦探之类的身份,那就绝对是在说谎。
第一开始沈夜其实也并不是很了解这些东西,毕竟他跟在小九身边的时候,虽然也见过许多的谎言,不过那些谎言根本不用他来辨别,直接就被小九或者是野哑巴给戳穿了,所以他根本没有直接面对谎言的机会。
但是回到了沈家之后,当他被作为沈家的继承人培养之时,这些事情都成为了他必须要经历的东西。
甚至可以这么说,沈夜刚刚回到沈家的时候,其实就是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之间徘徊一个又一个的欺骗之间成长,而当他真的以为自己跳出了这个怪圈的时候,却发现欺骗自己最深的人,竟然就是教会自己辨别谎言的人。
这种打击不可谓不大,所以那个时候沈夜直接得了失语症,哪怕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办法接受,也没有办法去原谅。
甚至于沈夜现在已经做好了和沈娮卿敌对的准备,如果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管是因为他自己的利益也好,还是因为小酒的利益也好,他和沈娮卿会友对垒的机会的话,那么他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沈娮卿其实是一个非常重感情的人,也就是因为她如此的重感情,所以在最亲近的人触犯到了自己的底线之后,他也会毫不留情的和他断绝关系。
多情的人,其实最绝情,也最狠心。
“当时的我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啊,所以整个人都被吓傻了一样,以至于最后我们真的回去的时候我一路上,我都感觉自己恍恍惚惚的。”商颂的话将沈夜从他的回忆之中给拉了出来,而深夜夜略微眨了眨眼睛,集中了一下注意力,继续来分析商颂所说的这一件事情之中,包含的东西。
因为当时的我是假扮自己是外地一个商人的下线,并且还假装的是一个非常有权有势的人,只是商颂对斗道并不是特别的了解,所以那个时候他并没有记下来,我说的到底是哪一个商人,不过毋庸置疑的是,我当时肯定是说了一个在斗道上面很有地位的人,不然的话,那些人也不会因为我的事一个身份而被震慑了。
虽然当时的事情商颂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但是就凭借他描述的一些仅能记下来的一些小细节,沈夜也能够知道当时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姿态,甚至应该可以用舌战群儒来形容。
反正整个过程里面,商颂一直在和沈夜强调一件事情,那就是那个时候的我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平日里的那个古玩铺子小老板,而像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谈判官一样。
而且我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丝毫都不怂,说话不仅仅有条有理,整个人的气场也蓦然间被放大,如果不是他认识我这么久了的话,真的会以为我是被什么人给掉包或者附体了。
但是那个时候商颂并不知道有替代品这种东西的存在,而且就算是现在知道了,他也并没有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因为那个时候商颂可以确定我并没有被替代掉,而那个我也就是真真切切的我,只是在那一刻,我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而已。
并且那个人还是商颂觉得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我身上的那一种人格。
“这仅仅只是其中一件事情而已,我和老板认识了也快两年的时间,这两年的时间里,我陪他跑过很多地方送货,也遇见过许多杂七杂八的人,我能够发现我的老板是一个因人而异的存在。”说完了这一句话,以后,商颂随即就又举例了几件小事情,这几件事情停在沈夜的耳朵里面,其实就好像是给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一样。
也就是从这些小事情之中,沈夜开始逐渐明白过来,为什么商颂在之前会形容我是一个奇怪的人。
因为我好像只有一些表演性人格,就是遇见了什么人才会做什么事情,遇见了什么事情才会表现出来什么样的性格,或许这种做事的方法和我身处的行业有关,毕竟我是一个土蜘蛛说,白了就是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职业。
但是事实上,我的段位好像要比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要高一些,因为不管再怎么伪装,我们的内心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就算是我们表面上看起来坚固不催,可是我们的手心也会冒汗,我们的腿也会打软。
但是事实上,我却完全不是这样的人。
“我的老板他在遇见一些事情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时候,他的身上仿佛会发光,甚至还会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就好像是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他。”商颂的话说起来似乎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是听进了沈夜的心理那味道就不一样了。
其实这一段时间以来,沈夜也听过不少关于别人对我的评论,只是偶尔有几个人会说我的面容和昔日的陈家继承人陈萧尽有一些类似,关于这一点深夜也不得不承认,因为当时在愚园的时候,沈夜见到我第一面,就觉得我和陈萧尽有着非同寻常的相似感觉。
但是因为沈夜知道陈萧尽的事,所以他并没有怀疑什么,只是觉得小九突然间和我认识,应该也是因为我的这张脸。
但是现在许多的事情累积在一起,沈夜的脑袋里面忽然间就好像是出现了一团乱麻,虽然他不能够把这一团乱麻给理清楚,可是他却能够透过这一团乱麻,看到背后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