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往郑旭的腰间看了看,因为我知道,她腰间有把手枪,那可能是唯一让我感到有安全保障的东西。
这次我们很轻易就找到了那片空地,还有空地上的那座诡异的坟头,而周围一切都静悄悄的,看不出有任何异常来。我此时盼着时间过的快点,因为我似乎觉得,只要一过黄昏时分,那种可怕的危险也许就随之而去了。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当暮色越来越浓重时,忽然,有人叫了一声,我吓得一哆嗦,连忙往周围看,却没发现有任何人来,郑旭和王同也都吃惊地往四周看着,看了一阵后,仍没看到有人。
正当我们茫然四顾时,那种叫声再次出现,而就在这时,我发现一只猫从旁边一棵树后闪了出来。
天哪,这不是秦明伟的那只怪猫吗?也只有这只怪猫,才会发出和人差不多的声音,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秦明伟也来了吗?可我又仔细往周围观察了一下,却并没看到秦明伟的踪迹。而那只猫则缓慢地迈着步子,慢慢地向我们走过来。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只猫与秦明伟分开,它来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等距离我们还是四五米时,那只猫忽然直立起来,而且身体比例也再次发生变化,变得更接近于人的比例了。
即使已经见过几次这样的变形了,但再次亲眼看到,还是感到无比震撼,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更加震撼了——那只已经变形了的猫,忽然开始剧烈的咳起来,它连咳嗽发生的声音,都和人的极像,而且咳嗽的越来越厉害,它痛苦地用前肢拼命捶打自己的胸部、腹部,还不时痛苦地叫出声来,此情此景,既怪异、又透着一种奇特的恐怖气氛。
当咳嗽达到最剧烈的时候,那只猫从嘴里咳出一团东西来。
“那好像是猫的肠子”,就听王同在旁边低声惊叫道。我打了个冷战,头嗡的一下,一阵极度恶心、头晕,让我内脏翻江倒海般的难受,此时,我也忽然觉得嗓子发痒,而且好像从肺部、到喉部,都痒的厉害,于是,我也开始咳嗽起来。
并且越咳嗽越剧烈,喉部、肺部也越痒,并且那种痒传遍了整个内脏,尤其是觉得我腹部的肠子,好像开始抽搐、发抖起来,不只是我,王同、郑旭也都咳嗽起来。此时,一种极度恐惧的念头在我脑海中闪过——我会不会也像那只猫一样,把自己的肠子咳出来,天哪,那真是太可怕了!
而此时,那只猫却忽然停止了咳嗽,让我做梦也想不到的是,它竟然把吐出来的肠子又吃了下去,这一幕极其恶心,我的呕吐感越来越剧烈,干呕了几下,却没有吐出来。
而当那只猫把肠子都吃进去后,看着我们三个咳嗽的越来越厉害时,它发出一种怪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嘿嘿的笑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只猫一闪身,便又消失了,剩下我们剧烈咳嗽着的三人,我还从没有过如此剧烈的咳嗽,似乎真的要把自己的肠子咳出来。
我曾经想过,这次来小树林,如果真的中了他们设下的圈套的话,也许真的会让我们送命,但却没想到居然是用这样的方式送命。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剧烈的咳嗽几乎已经让我窒息了。
就在这时,我恍惚听见砰砰几声,忽然,我的咳嗽嘎然而止,我用手揉着已经咳嗽的发疼的嗓子、肺部、还有肚子,大口的喘着气,等我意识逐渐清醒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地上了。
我连忙摸出随身携带的微型手电,往四周照了一下,才发现王同比我好些,他靠在一棵树上没有倒下,也喘着粗气,但却也同样停止了咳嗽,只有郑旭站在那里,手里拿着那把手枪,而枪口正对着那座坟,我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刚才的砰砰声,是郑旭在往坟上射击,而这正是往坟上的射击,才再次让我们三个转危为安。
关键时刻,郑旭再一次救了我们,也救了她自己。可就在这时,那座坟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可能是挨了几枪,那座坟竟然慢慢蠕动起来,一开始,我觉得那应该是我的幻觉,但随着那座坟蠕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我才意识到那根本不是幻觉,而是真的在蠕动,那座坟不仅蠕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它的形状也开始发生变化了,而且,那些白色的晶体开始冒了出来,在已经相当暗淡的暮色中,闪着蓝莹莹的亮光。
而郑旭拿着手枪,快步往远处崖壁上的洞口走去,很快,洞口那边也传出来砰地一声,紧接着从洞口内传出凄厉的惨叫声,几乎在瞬间,那座坟又完全恢复了正常,不再蠕动,而它上面的那些晶体,也完全消失了,周围的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有的平静,刚才怪异的一切,好像根本没发生过似的。只有秋虫叫声,更加衬托出了夜的祥和。
而此时,天几乎全黑了,黄昏已经过去,黑夜到来了。
经过这番折腾后,我疲惫地坐在地上,内心的恐惧反而减轻了很多,自从加入这次调查行动,我们也算是几经生死了,对层出不穷的危险已经有点麻木了。
“这座坟或许只是一个掩护,而真正的秘密,应该就在那个洞里,这次来小树林算是来对了,我有了重大发现,这个问题解决后,咱们可以很快能回那个小县城,和王教授、秦晴、胡梦、张大军他们会和了”,郑旭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说道。
我和王同则好像如坠云雾中,根本不知道郑旭为何来这里,更想不明白郑旭究竟又在这里发现了什么,在加上之前的那种种谜团,我脑子几乎彻底变成一团浆糊了,干脆也就不再想这些谜团,最后还得让郑旭告诉我们吧。
当走出树林,看到前方文化局大院内灯火通明的楼房时,真有点从地狱回到人间的感觉,我们再次穿过文化局大院,来到前面喧闹的马路上,打了辆车,回到了我们住的宾馆内。
当从郑旭那里得知、有人二十四小时通过摄像头为我们房间“站岗放哨”时,让我心里踏实多了,为了换换环境,我们决定去郑旭屋内总结这次的行动,我和王同有一肚子问题,等着郑旭解答。
郑旭的房间比我们俩住的要小很多,在宾馆的最高层,而且在角落里,显得异常安静,这个宾馆的客人本来就不多,最高层的客人就更少了,等进屋后,我一下子瘫软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了,可虽然身体已经很累了,精神却很亢奋,今天发生的一切,如电影剪辑的片段一样,不断地在我的脑海中闪过。
“今天咱们下午见到的那个秦明伟,已经不是正常的秦明伟了”,还没等我和王同说话,郑旭就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让我一下又坐直了身子,直直地看着郑旭。
“你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怎么每下一个结论,就像是震撼弹一样,我的心脏快受不了了”,王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而郑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她一脸的严肃与忧虑。
“不是正常滴秦明伟了?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啊,秦明伟今天看起来神智很正常啊”,我实在不理解郑旭的这句话。
“你们难道没发现秦明伟的眼神呆滞,而且表情也很僵硬,这与他说话的流利、形成了明显的反差,虽然他的语气有时候也有情绪波动,但他表情上却极不自然,节奏和逻辑上也怪怪的,与之前有很大差别,很像是一种特殊的催眠状态。”
“啊?你是说秦明伟的思想被控制了?”我无比惊诧地看着郑旭。
“你这种看法是不是太主观了?有什么证据吗?”王同对郑旭地判断也有点不太相信。
郑旭抿了抿嘴唇,轻轻地往沙发上靠了一下,眼神很深邃地说:“学过行为学后,你们就知道,一个人说话时的语气、节奏、速度、以及逻辑等,都有鲜明的特质,而且极其固定,人的外貌可以伪装,甚至能通过手术改变,但说话时的这些特质,却极难改变,如同指纹一样。
就如同一个嫌疑犯,他可以对外表进行化装,让别人认不出来,但他的行为特征,比如走路的姿势、习惯性的动作等,却是极难伪装的,即使故意伪装,不经意之间,仍会很容易露出马脚。
因此,无论是间谍还是反间谍,都会学习这方面的知识,甚至他们有个科目,专门训练通过这些行为特征,来辨别那些已经经过高超化装术伪装的人。当然,语言特征也是行为特征的一种。
只有一种人、在特殊的状态下时,他的语言特征才会发生实质性、彻底性的改变,可以变得完全不像他了。”
说到这里,郑旭顿了一下。
“哦?哪种人?”我迫不及待地问。
“精神分裂症患者”,郑旭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几个字来。然后才又详细解释说:“只有真正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在说话的语气、节奏、和逻辑上,才能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这也是诊断是否患上精神分裂症的一个重要指标。”
“那你的意思是不是说,秦明伟有精神分裂症,所以在说话的语气、节奏、和逻辑上和他一贯的风格出现差别了吗?”郑旭这么一说,我也确实觉得秦明伟今天说话的方式,确实有点异常。
比如王同问那只蜜蜂既然继承了他父亲的记忆和性格特质、那算不算就是他父亲时,他却先说了一大堆什么“佛是男是女?佛本无相,佛非男非女,却又可男可女”等一大堆,这确实不是秦明伟的说话风格,他平时说话都是非常直接的。
听完我的话后,郑旭却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了句:“虽然这很像是精神分裂症的特征,但我猜秦明伟应该不是,而是一种极其特殊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