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是没那个命了,阿玲纯洁又善良,我见了她就紧张地说不出话,师父待我如同生父,就这样陪着师父葬身海底,也算是一种归宿吧。”
向华的头发飞舞在风中,却看这大雨倾盆中,是一张英挺的脸。
“向华,还记得吗?第一次带你出海,你吓得发抖,如今也是海上的一把好受,今日害你丧命于此,别怨师父。”
男人笑了笑,双脚稳住剧烈摇晃的甲板,用手比划了一下。
“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当年连饭都吃不起,是师父给了我第二条生命,我又有何抱怨,呵呵。”向华眼中认真,说着忽然惨淡地笑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悲戚,“唯一遗憾的是,我到最后都没敢跟阿玲表白。”
“你个傻小子,早说啊,我也是蠢,愣是没有看出来,你这么聪明能干,师父难道会看不起你?”
男人笑了笑,却是慨然叹了一口气。
“师父,人死在海里,是什么样的感觉?”
向华眼中忽然疑惑,看着师父。
“你溺水过吗?如果溺水过,应该就知道。”
男人忽然拿出上衣口袋里的烟,点了几下,也没点着,被雨水熄灭。
这黑色的波涛,就像是猛兽一般,将这艘不大的渔船,牢牢控制着。
此时,那龙卷风已然席卷而来,一个高大几十米的巨浪,终于将这艘渔船淹没。
楚明夷的指诀掐到这里,却还想用神识再去探究风浪中的踪迹,然而不知为何,脑中却袭来一阵剧烈的震荡。
楚明夷皱起了眉头,然后松开了指诀。
是磁场,这龙卷风之内,还有巨大的磁场,所以那渔船上的两人,最后到底怎么样了,也是不得而知。
不过十之八九,应该是坠入海底。
此时,楚明夷抬眼看向了面前的阿玲,只见阿玲正凝神看着自己,眼中闪着泪光。
“抱歉,我刚才看到,他们的船应该是翻了,我也无能为力。”
楚明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楚师傅相信心灵感应吗?”
阿玲竟忽然看向楚明夷,极为认真道。
“当然相信,这本是‘相’术中的一种能力,两个最亲密的人,是存在这种感觉的。”
楚明夷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起初,过了十多天,我爸还没从海上归来,我想他多半是死了,但是不知为何,我总是感觉到,他还活着。”
阿玲此时定定看着楚明夷的眼睛。
楚明夷皱起了眉头,眼中一阵思索,“这种感觉是怎样的?给我形容一下。”
阿玲抬眼看向楚明夷,却说道,“我也说不清,我总感觉我们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这种联系根本就没有断掉。”
楚明夷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然后眼珠转动了几下,“要真的是这样,你爸真的很有可能,还活着。”
阿玲忽然低下头去,但见她泪珠滴落,一边用手擦拭着,一边说道,“我妈身体也不好,久病在床,我爸是我们这个家的顶梁柱,我真的不知道,他如果就这样死了,以后我和我妈要怎么生活,我妈明知他早就过了回来了的期限,却还要我扶着她,去海边等我爸的船,我知道,她比谁都要难过,只是不肯接受这样的事实。”
楚明夷看着这个女孩,悲伤得难以自持,随着哭泣,肩头不断地耸动着。
却见门口排队的那些人,见这个女孩已经在里面说了很久,还是没有出来,不禁有些着急。
“楚师傅,她为什么还没好?”
“就是啊,我们都等很久了。”
楚明夷抬起头,朝门外大声道,“你们先回去吧,这个女孩的事情比较麻烦,你们改日再来。”
门口的人听了,却也是悻悻离去。
楚明夷看了这女孩许久,在内心终于做下决定,忽然道,“如果,我愿意去海上帮你寻找你父亲,你能提供船只吗?我是说比较大的船只,远航的船太小了不行。”
阿玲忽然抬起头,定定看着楚明夷,“这海上有很大的风险,楚师傅真的愿意帮我?”
楚明夷目色淡定,放下手中的折扇,“你这事,我若是不管,只怕是你今生再也不能见到你的父亲,更何苦,你的母亲还在家中望眼欲穿。”
阿玲听了,却是眼中闪着感动,“都说楚师傅心肠慈悲,看来一点都不假,我阿玲无以为报,只能替我的母亲,谢谢你。”
楚明夷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认真道,“有船吗?我倒是可以去租一艘游轮,就怕是时间上来不及,你要跟我一起去,因为我不太熟悉你父亲的航线,而且我也不认识他。”
阿玲听了,忙道,“这是肯定的,我表叔家有一艘渔船,我应该可以借过来。”
楚明夷此时站起身,神情显得无比认真,“那便尽快准备船只吧,如果真像你的说,你父亲还活着,他多半也是到了某个孤岛,食物方面,一定是很紧缺的,我们必须尽早找到他。”
阿玲看着楚明夷,却是怔怔点了点头。
随后,阿玲就离开了楚明夷的算命小馆,回去准备船只去了。
楚明夷却是坐在桌边,给林如酥打了一个电话,“喂,老婆,我最近需要办一件事,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
林如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危险吗?”
楚明夷皱了一下眉头,然后道,“有点危险,不过我应该搞得定,别担心。”
林如酥愣了愣,又忙说道,“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在家等你回来。”
楚明夷嗯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随后,楚明夷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闫怀钦,你水性怎么样?”
闫怀钦的声音立刻从电话里传来,显得非常恭敬,“少爷,我的水性可是出类拔萃的好,小时候徒手在河里抓鱼,怎么了?”
楚明夷眼中露出一丝笑意,然后道,“那好,你随我出海一趟,尽快到东海边来。”
闫怀钦听了,立刻答道,“好的,少爷,我马上就过来!”
楚明夷挂断电话,出了算命小馆的门,却是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赶往东海边。
当他到达海边的时候,却见绵延的金色海岸上,是一望无际的蔚蓝。
楚明夷掐了个指诀,使出了玄门五术中的‘卜’术,最近天气不错,应该海上不会有风浪。
而闫怀钦早就在海边等候,见楚明夷过来,满眼的笑意,“少爷,这番出海是为了什么啊,难道海里面有财宝?”
楚明夷看向他,淡淡道,“救人。”
远处的海面上,停着一艘渔船,楚明夷看了闫怀钦一眼,就朝那边走了过去。
渔船就靠在岸边,而船上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正在弄纤绳。
而阿玲就站在船边,见楚明夷和闫怀钦过来,他面露笑意。
只见他一身利索的海民打扮,头上仍旧带着那个斗笠,虽然皮肤有些黑,但模样却很俊俏。
“阿玲,你借我这个船,可得注意点,别往西北方去,那里有点怪,我这船可是我全部的家当,要是折在了海里,你小命没了不说,我以后也没有谋生的了。”
那个男人一边收着纤绳,一边看着船下方的几人,大声说道。
“知道了,表叔,我一定将船完好无损地交回到你的手中。”
阿玲眼中带着笑意,看着他说道。
其实楚明夷知道,此番出海,必定是要往西北方而去,因为那里就是阿玲父亲出事的地点。
楚明夷看了一眼船上的男人,个子不高,却很敦实,浑身的肌肉,也充满了力量感,是个地地道道的渔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