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夷认为,吴龙崖本该在象棋方面,有更高的成就,但他的名利心太重,所以棋力也止步在十五步。
吴龙崖在象棋方面的天赋,还是不容忽视的,毕竟这么多年,还真就没有国手能在三局象棋中赢了他。
然而像王欺君这么绝对,除了象棋,一无所有,也是让人不禁感叹。
其实当今的社会,有很多天才,但都止步于物欲,不能再向前一步,这样的人,他人也无可厚非,然而真正在一个领域,取得旷古烁今成就之人,哪一个又不是付出了毕生精力?
楚明夷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副向日葵,那葵花在强烈的阳光下凋零枯萎,他曾是世上最纯粹的画家,这一副向日葵市值几百亿,然而他的一生落魄悲惨,死后才被世人承认,不禁让人唏嘘。
而客厅的另一处,还挂着一幅画,那是一副水墨画,名为春树秋霜图,这幅画的价格不低于那向日葵,他的一生,却还过得不错。
这幅水墨的旁边,还有一副圆珠笔画,是一个自闭症儿童的画,名为华都天际线,是一副巨幅的圆珠笔素描,整张画展现了华都鸟瞰的繁华壮阔,整幅画都用圆珠笔一蹴而就,却未有一丝涂改痕迹,这画没人买,楚明夷出高价买了下来。
人生如棋,棋如人生,名利,到底重要吗?
若说名利不重要,那么所有的天赋,又为何非要以名利来评判衡量?
你说你是天才,怎么证明?
却在思考间,林如酥已经将厨房里的菜,全都端到桌上,又是一桌的丰盛。
楚明夷从沙发上起身,面露笑容看着林如酥,“老婆,忽然觉得有你陪着我,真的很好。”
林如酥笑了笑,眼中有些感动,一捋耳边的秀发道,“老公,我也是这么想的,怎么感觉我们好肉麻呢。”
楚明夷却是幸福得两眼茫茫,坐在林如酥的对面,拿起两个碗,帮林如酥盛饭。
窗外,已经是夜幕降下,微风吹风着郊外的树林,传来‘沙沙’的响声,林如酥和楚明夷就在张桌子上,享受着那一份安宁祥和。
次日,阳光明媚,楚明夷走出了别墅,朝着公交站牌缓步而去。
站牌上依旧有着几个人,各怀心事,焦急地等待着公交车的到来。
楚明夷在站牌边等了一会儿,17路车来了,他就上了车。
刚上公交车一会儿,就发现有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开始不断地朝左右搭讪,找他们讲话。
他的穿着很普通,应该都是商店里的平价货,而且款式也并不讲究。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声,一旦别人肯理他,他就开始吹牛,说自己是多么多么了不起的人物,跟什么地方的领导,交情极好,还说什么曾经大领导都请他吃饭,请他设计大楼,他都没去。
周围车上,很多人都露出鄙夷的表情,显然没什么人相信他的话,倒是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你认识大领导?那么厉害?”
那男孩瞪着一双大眼睛,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那当然,我何止认识大领导,还有好多地方的大领导,都和我是朋友,不管哪个地方的领导,都得给我面子。”
那人眉飞色舞的样子,唾沫横飞,一本正经。
“哇,你是干什么的?居然认识这么厉害的大人物?”
男孩眼中闪动着光芒,有些好奇地问道。
“建筑师,我设计过很多非常大的建筑,知道玉龙塔吗?我是首席设计师。”
那人继续双眼瞪得很大,表情很夸张,又说道。
车上的人,都对这个男人,投来嫌弃的目光。
见过吹牛的,没见过吹牛吹得这么离谱的,一个成年人,这样欺骗一个小孩子,怎么好意思的。
楚明夷坐在车后面,看着这一切,眼中带着笑意,他掐了一个指诀,透视了男人的神识,同时施展玄门五术中的‘卜’术,去追溯他一生的记忆。
原来,他刚从精神病院放出来,阶段性治疗取得了一定的成果,所以就暂时没有住院了。
这和楚明夷指诀掐出之前,预测的一样,看他的神态,处处都显露着用力的感觉,额头有青筋显现,分明是神经异常放电的表现。
这一身的衣服,加起来不超过100块,那双沾了灰尘的旧皮鞋里的袜子,左脚后跟还破了一个洞。
不过楚明夷也没有揭穿他,他难得有这个表现自己的机会,好不容易有一个孩子相信他,那么就让他吹去好了,反而吹牛又不犯法。
一路上,那人一直在声音洪亮地吹牛,洗礼着全车人的耳朵,男孩就一直抬着头,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崇拜。
车子过了一站,那人就下了车。
“孩子,你不要相信他,他骗你的,他那是吹牛。”
这时候,一个身材肥胖的妇女,忽然回头对男孩说道。
“大妈,是这样吗?”
男孩眼中闪动着疑惑的神情,望着大妈。
“肯定是啊,你看看他穿的啊,一个这样没有衣品的人,还认识领导?那么多大领导,他应该是在电视上看见过。”
大妈眼中闪着真诚的光芒,看着这男孩。
“哈哈,我早就知道了,不过这位叔叔编的故事好有趣,我故意顺着他讲,想听听他继续编,反正坐车的时间,也挺无聊的。”
男孩却忽然笑了,一脸的纯真,对大妈说道。
“呃,我还以为你真的信了呢,你这小子,挺有意思。”
大妈闻言,愣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笑容。
此时,坐在车后方的楚明夷,听见他们的谈话,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容,眼中惊讶。
原来,这个男孩并不是真的信啊,刚才居然没有从他的表情上面看出来。
现在的孩子,越来越聪明了。
楚明夷自以为深谙‘相’术,却竟然头一次,没有把握住他人的内心。
“都快把我笑死了,这个人上衣口袋里的那包烟,你们看见了吗,那是三块钱一包的红三环,这样的烟,现在都很难买到了。”
男孩看着大妈,脸上扬起笑容。
“还有三块钱一包的烟?”
另外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看向男孩,眼中带着疑惑。
“我爸是包工头,有些偏远山区来的民工,抽的就是这个烟,所以我一眼就认得,他这个烟,邺州大部分小店都没卖的,甚至很多烟民都没见过。”
男孩看着那个男人,却是认真道。
男孩说完,此时全车的人,都开始爆发出一阵笑声。
楚明夷心中冒出一个想法,“三块钱的烟,难道是树叶做的?”
不过这人还是有点怪,虽然他穿着如此廉价,而且大抵是个社会的底层,从他的言谈之间,竟看不到丝毫的自卑怯弱,反而有一种看透世事的优越感。
这世间万象,有人西装革履,有人挣扎底层,有人普普通通,有人锒铛入狱,而究竟,何为人生的真谛?
带着这一路的思考,汽车停在了西街的站牌,楚明夷从车门中走下来。
算命小馆的门口,依旧是排着长队。
楚明夷面上扬起笑容,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照常营业。
“楚师傅,我的肝癌,你能治好吗?我快要疼死了。”
“楚师傅,我女儿抑郁症,整天关在房间里面不出来,你能帮帮她吗?”
“楚师傅,我怀疑我老公出轨,但是没有证据,他现在跟我冷战一个多月,估计想着最终离婚的财产归属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