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心里不踏实,一直不怎么做梦的我,开始做梦。
先是我的自行车丢了,怎么也找不到。
接着是捡了个大哥大,想给老武打电话,但是怎么也按不对号码。
然后是大口井里的水满了,鹅卵石在井口漂着,和玉似的。
最后我梦到我二表姨把她两个女儿都托付给我了,我那叫一个喜欢啊,开心的不得了。
我实在是理解不了这些梦都代表什么。
不过梦终究是要醒过来的。
一周之后,老姚骑着自行车来找我了,满头大汗,他一进来就抓住了我的手晃着说:“小刚,出大事了,我们进的一批货出问题了。我们有一批从香港进口的芯片出问题了,引脚都没有电流输出,十几个引脚都有问题,是普遍性问题。”
我一听就知道咋回事了,我说:“要求退货换货啊!”
“那家公司联系不上了,我已经派人去香港找这家公司了,但是你猜怎么的?过去的人说,公司不见了。”老姚满头大汗,他说:“这可怎么办啊!”
“这一批是什么芯片?”
“pw34926W芯片,这是一块电源管理芯片。”
“没有替代的吗?”
“板子都打好了,芯片没办法替代啊!”
“那就换板子,换方案啊!”
“全是签订了合同的,什么板子,什么芯片,甚至细节到了什么电容,电阻,电感。改方案需要重新修改合同。”
我说:“立即联系陈水生,要求修改合同。”
“要是陈水生不同意呢?”
我想了想说:“那我们就单方面修改,功放给他做出来,产品质量要比他的要求好上一个档次,他到时候要是不收货,那就随便他去告,我还不信没有说理的地方去了。”
老姚这时候愁眉苦脸地说:“小刚,你还是回去吧,现在厂里已经乱了,人心惶惶,大家都没了主心骨。”
“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高层知道,中层以下都不知道。”
我说:“把春风牌的板子直接改成TNT的用,别耽误交货。到时候陈水生要是觉得我们违约,可以和他讲道理,要是他愿意起诉我们,我去应诉。我就不信了,这法院是他陈水生家开的吗?”
我和大金牙到了厂里就组织了高层会议,白素梅坐在厂长的位子上,我怎么看她都不顺眼。
这次虽然是危机,但也是我的一次机会,我得把她从厂长的位子上赶下去。
我过去二话没说,把她拉起来,我坐在了厂长的位子上。
大家一看我这么强势,纷纷都笑了。我看得出来,厂里的这些人彻底服了。不服也不行,我的确是有先见之明的好不好。
我开门见山说:“同志们,这次事件很明显是一场针对我们春风厂的阴谋,是TNT精心为我们春风厂布置的一个局,请君入瓮。偏偏我们钻了这个套子,现在已经撤不出去了。合同签了,要是到时候不能交货,陈水生那混蛋一定会告我们的。怎么办?谁有好办法?”
这些人纷纷摇头。
老姚说:“小刚,这芯片要是到不了,这功放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响的。现在技术部有两个方案,第一就是飞线,在板子上飞线出来接另一种型号的管理芯片,不过这么做的话实在是太慢了,纯手工,一个高手焊一个板子至少要半小时,最关键的是,我们没有那么多高级的焊工。还有一个方案就是换板子,把春风牌的板子移植到TNT上面来,这就快多了,只需要在板子上打两个孔就能搞定。”
有人说:“不管哪种方案,都是违约啊!”
老姚说:“我们的板子比TNT的要好很多,我们的芯片到每一个电阻,都用的是中上等质量的好东西,严格来说,我们的功放用三十年不成问题。”
“关键这不是人家要的东西啊!”
我说:“他买一斤白糖,我给二斤,算违约吗?我觉得不管到什么法院,这都说得过去。陈水生跟我们打这官司,就让他打,他能打赢的话,我小刚这辈子就像王八一样在地上趴着走。”
白素梅说:“小刚,话不能说太满,现在是法制社会,一切都要按照合同来办事。”
我说:“少跟我来这套,法律也得讲道理。他要质量差的,我给他质量好的,这算欺诈吗?你告诉我,这算什么违约?”
“但这不是陈水生需要的啊!”
我说:“他需要的东西很差,我给他好的,怎么不行了?不要和我讲没用的法律,我相信大理寺也得讲理。”
白素梅就这样不说话了。
我心里有数,这个官司要是敢判我输,那我就真的要找督查院抗诉了,这个官司要是还打不赢,就没天理了。
明显这就是一个圈套,他陈水生要做什么,我心知肚明。
我一方面抓紧生产TNT功放机,一方面开始着手调查陈水生是怎么设计的。
陈水生和白素梅是一伙的,这是毋庸置疑的。
这件事的逻辑也很简单,先给老武下咒,就像是苏妲己迷惑商纣王一样,让老武掉进了温柔乡里无法自拔。接着就是陈水生出面谈订单,下了一笔大订单,接着就是通过操作,让我们厂进了一批假零件。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接下来势必会造成我们违约,面临一大笔违约金的问题。
果然,可可给我打了电话,约我见面。
我说在厂里,她非要在她们住的羊城饭店见面。
我和大金牙、黄影赴约。
我们进了房间的时候,陈水生穿着睡衣坐在沙发里喝茶呢。
我们三个坐在沙发里,陈水生给我倒了一杯茶递给我。
我说:“别搞这些有的没的,有话直说。”
“我来请老弟你来呢,就是想和你谈一下收购的事情。只要你答应出售春风厂,我愿意高价收购。到时候我是老板,你还是厂长,怎么样?我不会亏待你的啦!”
说着, 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笑着说:“你这是图穷匕见了啊!”
“说这些没意思,毕竟现在你们合同违约,我要是起诉你们,要赔我一大笔钱的啦!干脆这样,我给你们的定金就当是收购款,我们两清了,怎么样?”
我说:“这厂子是老武的,我说了不算!”
“小刚啊,你说这些就没意思啦!现在谁都知道,春风厂是你在实际管理,你说了算。只要你答应,这件事就算是成了!老武那里,我去想办法说服他就好啦!这样岂不是大家都很开心吗?没必要把事情弄到上公堂那一步吧,毕竟打官司这种事,太麻烦了。”
我摇着头说:“我的想法很简单,我们按照春风功放的标准给你做,保证按时供货。你要是能接受,我们皆大欢喜,你要是不接受,可以去告我,我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