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魏胖子这人罪不至此,他无非就是冲 动了一些,这么对待他好像有些过分了。
但是眼镜蛇一直说我是妇人之仁,说魏胖子这种人你要是不把他按死在地上,他会觉得我们怕了他。他还会找我们麻烦的。
杨恁这时候说出去一下,我以为她要去厕所,结果回来的时候,杨恁竟然拎了一袋子苹果和一袋子香蕉过来。
我问她:“你有钱啦?和人借钱啦!”
她的手不由自主摸向了自己的手腕,我这才发现,她的手表不见了。
我说:“你把手表当啦!这大晚上的,你去哪里当的手表?”
杨恁笑着说:“身外之物!”
“当了多少钱?”
“五百。”
我大声说:“五百!”
我认识她的手表,眼镜蛇告诉我说,她那是一块高档的浪琴表,至少值五千。而且这东西国内没有,需要托人从国外买回来。
五千变五百,这不是让人捡了便宜嘛!
但是我又不能说自己认识那手表,毕竟我和眼镜蛇的身份特殊,我俩都是从农村出来的苦孩子。一个苦孩子咋可能认识浪琴手表嘛!
我大声说:“啥手表这么值钱,肯定花不少钱买的吧!”
“你就别管了,没有手表一样知道时间。”
“手表不只是看时间,还可以装那啥!你卖给谁啦!”
“诶呀你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我心说他娘的,这大晚上的,她到底把手表卖给谁了啊!也不知道秘调局的兄弟盯上没有,要是盯上了,还能赎回来。
杨恁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我把她送到了大门口的时候,正看到我们的人在骑着三轮车等在这里,我立即招手说:“三轮,送这个姑娘回梨园春。”
三轮车蹬过来说:“好嘞!”
杨恁却说:“我走回去吧,不远!”
三轮车说:“只要五毛钱,您走回去还费鞋呢。再说了,大晚上的,走回去多不安全啊,我送您回去,还给您当个保镖呢。”
我说:“没错,好好保护我朋友。”
我掏出一块钱递给他说:“不用找了,另外五毛是安保费。”
我以前花钱都是一百万一百万的花,冷不丁花一块钱还有些不适应了。一块钱还算钱吗?
他们刚走,从一旁的黑暗里出来两个调查员,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块闪亮亮的手表,他递给我说:“当给医院的医生了,五百块钱,我赎回来了。”
我拿过来看看,上了发条说:“好样的。”
我问:“从这里蹬三轮到梨园春只需要五毛钱吗?”
“不然呢?你以为要多少?一个工人一个月才四五百块钱,五毛钱不少了。要是两个人的话是一块钱,三个人也是一块钱,四个人是一块五。不过四个人就有点蹬不动了。”
我说:“我看那三轮车不仅可以往前蹬,还可以往后倒着蹬。”
“有机关,挂上那个档位,倒着蹬会省力,上坡和起步的时候作用颇大!”
我小声说:“一天要是能拉二十块钱,比上班也不错。”
“校长,你也要蹬三轮啊!”
我小声说:“起码我觉得蹬三轮比干学徒来钱快,我打杂一个月才二百块钱,不过管吃管住。”
“大哥,你这是学手艺。”
我大声说:“学个鸟,就是来打杂的。我决定了,不干了,我明天开始蹬三轮。”
眼镜蛇其实就是皮外伤,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出院了。总在这里耗着干啥,我让秘调局的兄弟给我找了一套房子,我和眼镜蛇离开了梨园春就住了进去,对外宣城是租的。
眼镜蛇在家养伤,我出去学会了蹬三轮。开始的时候,跑偏,直接到沟里了,差点翻车,吓得兄弟们都跑过来,看到我没事才放下心。我骂骂咧咧把车推出来,骑了半天已经能够灵活掌握骑三轮的技巧,我甚至可以玩杂技,翘起来一个后轮照样骑着走。
就这样,在下午的时候,我就去拉脚了。我把车停在梨园春戏园子外面,等着来往的客人。
还别说,从下午到晚上,我拉了二十五块钱。这一个月下来,可就能赚七百五了啊!
我的天,这岂不是比当工人还赚钱多吗?于是我干劲十足,我得攒钱买兵马俑的门票。
门票是二十元一张,我和眼镜蛇、杨恁三个加在一起就是六十元。
我这一天就赚了二十五,不过需要花十五块钱生活,那就是能攒下十元钱,我需要六天攒够门票钱。
他娘的,老百姓的生活太难了!这还是无牵无挂,这要是上有老,下有小,都等着这个钱吃饭呢,估计一辈子都攒不够门票钱。花钱的地方多着呢,看兵马俑看完就没了,还不如攒钱买个电视,电视里啥都有,能看很多年。
说心里话,我要是开个纸扎铺子,那是真来钱快。基本是零成本,那个挣钱靠的是手艺。蹬三轮不一样,有力气就能干,干这个太没竞争力了。
我路过商店的时候买了一块电子表,花了五块钱。我打算把这电子表送给杨恁。
杨恁下班的时候,我骑着车到了她面前,一摆头说:“上车!”
杨恁说:“你赚了多少?”
我笑着说:“二十五。”
“真不少!”
杨恁上了车,我一直把她送到了宿舍门口,她下车之后笑着说:“你回去吧!”
我说:“我钱攒够了,一起去看兵马俑!”
“我有钱,你忘啦!我请你啊!”杨恁说。
“我是男人,咋好意思用你的钱。”我说,“我一天攒十块钱,一周就能攒够了。”
“眼镜蛇咋样了?”
“他没事,不过魏胖子可能要倒霉了,当众举着菜刀砍人,性质恶劣,怕是要判刑。”我说,“其实没有什么大事,不至于。”
杨恁说:“是啊,还是劝劝眼镜蛇,还是让他出谅解书吧!”
我这时候掏出电子表递过去说:“送给你。”
她接过去看看说:“谢谢!”
说着,她戴在了手腕上。还举着手让我看了看,她说:“你看,电子表还不是一样看时间。”
我有一个想法,就是我要攒够钱,把杨恁的手表赎回来。
虽然这表在我的手里,但用的是别的钱,总觉得这不够励志。我必须靠着蹬三轮攒够钱把表赎回来才行。
过个十天八天的,眼镜蛇康复之后,让他也来蹬三轮,那样的话,我们不出一个月就能攒够五百块钱。
到时候我拿着手表和兵马俑的门票一起给杨恁,她肯定开心。
我这时候突然有一种罪恶感,我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对不住吴真了啊!要是被吴真知道我这么贱,她该不会笑话我吧。
管不了那么多了,杨恁和我的婚姻是陛下钦赐的,是逃不掉的。现在这样把杨恁抓回去,杨恁的脾气这么倔,搞不好就要出大事。她要是想不开上吊了,我和杨参谋可就要倒霉了。陛下钦赐的婚姻被我们搞成这样,我们脑袋朝下钻进茅坑把自己淹死算了。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眼镜蛇在家里打电子游戏呢。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坐在沙发里,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数了又数,最后放在了一个装月饼的铁盒子里。
眼镜蛇打着游戏说:“大哥,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你难道喜欢挨累,还是喜欢这个情调呢?你这叫扮猪吃虎吗?要我说,直接把她抓回去,生米煮成熟饭,难道她还能飞了啊!先是你的人,最后也是你的心。”
“你懂个鸟!杨恁和吴真不一样,她是个倔驴!”我说。
“你一天蹬三轮,你这是在锻炼身体吗?大哥,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可要吃好睡好,不然影像发育就不好了。”
“干点活累不坏,你去给我煮一碗面,多放点牛肉。”
“大哥,我还是个病人!”
“让你去你就去,哪里那么多废话。”
我和眼镜蛇在吃面的时候,我说:“魏胖子的事情到此为止,让他赔点钱算了,不要让他坐牢。”
“大哥,他敢用刀砍我,我为啥不敢让他坐牢!”
我说:“他用刀砍你,还不是你逼的。你伸着脑袋逼人家砍你,结果人家砍了,你直接就倒地不起了。你太脏了!”
“我这是策略,对付他我有一百种办法,这是最仁义的一种。他得感谢我!”
“总之,到此为止。”
“行,只要钱到位,我就出谅解书!”眼镜蛇笑着说,“大哥,我听你的。谁叫你是我大哥呢!不过我可是听到了一些消息,陛下说你这人不求上进,游手好闲。”
我说:“我又没耽误正事!他,……”
我本来要说他懂个鸟,我及时刹车,我说:“他说的没错,我确实有点游手好闲,我这人太懒了。我过段时间一定改!”
第二天一大早魏胖子的家人就来了,眼镜蛇最后和他们达成了协议,两万块钱,出谅解书,刑事案件就这样变成了民事案件。派出所出了调解书,当天魏胖子就出来了。出来之后也没脸急需在梨园春干了,收拾了东西就离开了。
眼镜蛇倒是不在乎这点钱,她也不是为了让魏胖子吸取教训,他就是想让魏胖子疼。
不过我倒是觉得,这对魏胖子来说是好事,他通过这件事之后,应该明白一个道理,打架,打赢了进法院,打输了进医院。君子动口不动手,说得就是这个道理。
一周后,眼镜蛇和我一起在梨园春门口蹬三轮拉脚,什么客人都有,看戏花三五百舍得,坐三轮一块两块的讲价,舍不得出。
有时候一车坐五六个人,累得本官只能下车推着走,他们坐在车上谈笑风生。简直不拿我当人。
我也遇到过很多好人,看我累了,男人会让女人在车上坐车,遇到上坡他会下车帮我推。
总之,人上一百,形形色 色。
终于,在一个月之后,我攒够了钱,买了三张兵马俑的门票。我拿着那块浪琴手表,又上好了发条,我决定今晚把手表送给杨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