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打算把举报吴站长的材料交到县纪委,要是交到县纪委,多半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我打算把这些文件交到市纪委。
一个小小的运管站站长,即便是上面有关系,无非就是县里有点关系。他的手还伸不到市里。
不过我也得问清楚了,这个吴站长所谓的关系到底是谁。不然,万一我把这材料交到了他的关系手里,那岂不是贻笑大方了吗?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白月去了狗子家里,我到了的时候,狗子媳妇正拿着手机打电话呢。看到我们来了,立即就把电话挂断了。
我伸出手说:“把手机给我。”
我想知道她在给谁打电话,狗子媳妇刚才挂断电话的时候慌里慌张,眼神飘忽,和做贼一样。
她说:“我在给我妈打电话。”
狗子姐也在,她说:“几位同志,我家狗子到底做啥子坏事了?你们啷个把人给抓了嘛!那次车祸,马明远全责噻!”
我盯着狗子媳妇说:“我命令你把手机给我。”
白月不是摆设,上去直接就控制住了狗子媳妇,把手机夺了过来,我打开看看最近的通话记录,上面赫然写着姬二叔三个字。
而且,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打了三个电话,都是打给这个姬二叔的。
我说:“姬二叔是谁?是姬半仙儿吗?回答我!”
狗子媳妇低着头不说话,不过不说话也就代表默认了。
我说:“狗子说你们母亲让送的鞋并没有送,还在家里呢,让我来找。狗子媳妇儿,你知道这两双鞋在什么地方吗?”
白月说:“这关系到狗子的态度问题,找到了算他坦白交代,找不到,那就是欺骗组织。狗子媳妇儿,还有狗子姐姐,你们要想清楚。”
狗子媳妇儿说:“是狗子让来拿的吗?”
白月说:“不然呢,我们咋可能知道那双鞋还在你家呢?”
“那行,我去找找,应该在箱子里了,狗子一直忙,没来得及去送。”
狗子媳妇只用了一分钟就把那两双鞋找出来了。
我接过来的时候就意识到这案子稳了,狗子见到这两双鞋之后,心理防线也就彻底崩溃了。
我们回到派出所的时候是上午九点半。
狗子在笼子里,我干脆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笼子外面,翘起二郎腿,手里拿着一杯水,就像是在动物园看猴儿一样。
白月拎着两双鞋说:“狗子,这是从你家里找出来的,你媳妇告诉我们,这两双鞋一直在你家箱子里。你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狗子顿时瞠目结舌。
我说:“你不是说被人偷了吗?难道这贼偷了鞋,又送回你家了吗?”
白月哼了一声说:“我们本来是来调查姜兰的,想不到出了个案中案。狗子,你还不想说吗?你想自己扛啊!那也行,就你自己扛下来吧,故意伤害罪,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马明远被你害得好惨啊!这笼子里虽然不舒服,但是也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了,你得去看守所了。”
狗子这时候突然崩溃了,他直接跪在了地上说:“我说,我都说。是姬永利让我干的,也是姬永利在前面盯着马明远,我在路口等着。马明远来了,姬永利给我打电话,让我控制好速度,刚好就撞上他。姬永利说我有驾照,他没驾照,而且他在我左边,他全责。”
我说:“姬永利是干嘛的?”
“西庙村的姬永利,在交通队干协警的。”
我问:“为什么要害马明远?”
“姬永利说他喜欢马丽红,马明远也喜欢马丽红,他俩是情敌。”
“马丽红是坐马明远摩托那个女 同学吗?”
“是噻!”
我摇着头说:“这不合理,既然姬永利喜欢马丽红,咋可能在马丽红坐在马明远车上的时候,让你去撞他们呢?”
狗子摇摇头说:“你去问他嘛,应该是坐后面的没啥事,前面有个肉垫子噻!”
“给了你多少钱?”
“给了我五十万,这都是讲好的。毕竟这是杀生害命的大事,钱少了我不干噻!”
“你是怎么想起跑班车的?”
“有了钱也不能坐吃山空,后来我又找姬永利,让他帮我找关系把这条线买下来。他肯定得答应噻,我都帮他除掉情敌了,马丽红也被他搞到手了噻!”
我说:“这么说,一切都是姬永利替你办的。”
“是噻!他是幕后主使,我是从犯。”
我看看白月,白月拿着口供过去,让他签字画押,狗子签了字,按了手印,我这心里就踏实了。马明远的案子算是落实了。接着,我们立即对姬永利实施了抓捕。时间久了,我怕他跑了。
我们不敢去和别人打听姬永利是谁,我们怕所托非人,要是打听那人给姬永利通风报信就麻烦了。干脆带上狗子去指认姬永利。
我看到姬永利的时候他在路口执勤呢,穿着警服,戴着白色的塑料头盔,看起来和正规军没啥区别。
狗子隔着窗户指认:“那就是姬永利!”
我和壮壮、白月从车上下来,走到了姬永利身边,壮壮直接就把他按在了地上,白月给他戴上了手铐。
姬永利有三个同事从岗亭里跑了出来,拦着我们问怎么回事?
白月举着证件说:“我们是省调查组的,姬永利涉嫌犯罪。”
这三个里面有一个是正规交警,看了证件之后没说啥,对着姬永利大喊:“姬永利,我对你太失望了!进去之后好好改造,以后做个好人。”
姬永利看着我大喊:“凭啥子抓我?”
“少废话。”
壮壮押着姬永利上了车,此时的狗子正戴着手铐在车里坐着呢,他一看到狗子就都明白了。
狗子说:“永利,我都招了,你也别扛着了,坦白从宽噻!”
姬永利大骂道:“你个方脑壳,我那五十万和班车专线,都白给你了哇?”
“命要紧噻!”狗子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自己扛着,我要死刑,咱俩的话,可以均摊。”
“瓜娃子,龟孙子,哪个告诉你两个人能均摊?”
白月回头朝着他俩喊了句:“安静点!”
我开着车直接把俩人送去了看守所,姚雪已经等在那里,她已经给这俩人办好了手续。
在看守所的审讯室里,姬永利显得一脸不屑,歪着头什么都不肯说。
我说:“你这是要顽抗到底啊!故意伤害不至于死刑,但是你这态度,可太恶劣了。说说吧,班车专线是怎么到手的?”
“我给吴站长送了礼噻!三万块钱,不多也不少,那个吴肥猪浑身都是油,贪得无厌,早就应该把他宰了过年,蠢得要死。只要给钱,啥事都敢干。”
“你一个辅警,哪里来的五十万给狗子?姬永利,你想清楚了回答。”
“我捡的行不行?我有一天晚上在路口执勤,出来屙尿看到路边有一个提包,打开一看都是钱。刚好五十万,我谁也没告诉。”
我说:“这钱也太好捡了。”
“是噻,和做梦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