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擦黑的时候,杨队骑着他那一溜烟的金城铃木摩托又来了,这辆蓝色的摩托车被他擦得铮亮。
在车把上,挂着一个包,他下车就拎着包走向了刘红旗的屋子。
还没到呢,他就喊:“大家都在家了吧!”
刘红旗掐着腰说:“老杨,你咋又来了呢?”
“你这里酒好喝不行啊!我是来找你喝酒的,不行啊!”
“行是行,关键是你不忙吗?”
“忙里偷闲嘛!”
刘红旗问了句:“对了,那个长蘑菇的小女人会说话了吗?”
“什么叫长蘑菇的小女人?人家是几十岁的妇女。齐红梅,齐女士。”
“不是有首歌嘛,叫长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
“那叫采蘑菇的小姑娘,咱这是长蘑菇的中年妇女,齐红梅会计,信用社主任的夫人,明白了吗?”
“无所谓了,醒过来了吗?”
“在好转,控制住了。”杨队看看我们大家说,“都在了哈,一个不少。”
我说:“都在了,杨叔,你想吃啥我买去?”
杨队说:“吃火锅吧,吃火锅快。”
我指着外面说:“那我去买。”
左诚意说:“王云,我和你一起去。”
杨队嘿嘿笑着说:“这小两口,还挺般配。”
我和左诚意出来就到了河边,往北走上桥,过了桥就是镇中心十字路口,超市就在十字路口的东北角上。
我们买了食材出来,往回走的时候,就看到黎阳也骑着摩托来了。
看到我们就停下了,说:“杨队是不是在老刘那里了?”
我点头说:“是啊!大舅,你这是干啥去?”
“杨队叫我下来喝酒,我正好馋酒了。”
我说:“杨队到了,大舅你先去吧,和我刘叔他们先聊着,我们准备好了叫你们。
黎阳骑着的是重庆80弯梁摩托车,也是一跑一溜烟,这都是二冲程摩托,烧汽油机油混合油的。
左诚意看着上了桥的摩托,她小声说:“杨队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啊!”
我小声说:“这还看不出来吗?把我们聚在一起,监视我们。不让我们有通风报信的机会。我估计今晚喝酒,得喝一晚上。”
左诚意小声说:“杨队到底怀疑谁呀?”
“你我,刘叔,黎阳,怀疑所有人呗。反正是他怀疑的都聚在一起,他亲自看着。”
“那齐红梅到底死没死呀?”
“我分析应该是死了,这杨队有点深不可测啊!”
我们过了桥到了大门口的时候,我回头看看河对面,看到关二哥在路灯下看着我呢。我有一种感觉,他是来找我的。
但是身后杨队喊:“小王,回来吧。今晚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出这个院子。”
我心说这不是耽误事嘛!我和壮壮今晚还要去老爷庙呢,到了老爷庙,研究一下旁边的关岭王陵有什么蹊跷。
这下好了,哪里都去不成了。
回来就关了大门,不过从铁栅子还是能看到对面的关二哥。我对着关二哥挥挥手,关二哥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他一定是在想,不是说好的要去老爷庙嘛!
我把食材都交给了壮壮,然后我就去了餐厅里,黎阳和杨队他们坐着闲聊呢。
刘红旗说:“今天凑齐了,得多喝点,菜和肉都够不够?”
我说:“都买了不少,肯定够吃。不够吃现买也赶趟,过桥就是。”
杨队说:“去,把哑巴也叫来,难得今天都凑齐了。黎阳,这哑巴和你是亲兄弟吗?”
“是我堂弟。”黎阳说。
我去叫哑巴叔,他不来,我拉着他过来的,他坐下之后,也只能就这么坐着傻笑。
吃火锅的时候,他们几个半大老头子开始喝,满屋子的酒气。
我不喜欢这种场合,吃完了我说回屋,杨队指着说:“搬个板凳,坐旁边。还早呢,你回屋也睡不着。”
我搬了个板凳坐在了旁边,壮壮挨着我坐下。
很快,我们几个年轻人坐了一排,我们在这边嘻嘻哈哈说笑,刘红旗,杨队,黎阳和哑巴叔一起喝酒,哑巴叔喝得尽兴,一直在笑。
但是很明显,这里面透着诡异。
此时,外面突然响起了警笛声,大量的警车停在了外面,把我们给围了起来。
刘红旗站起来指着外面大声说:“老杨,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针对谁,我是以防万一。这齐红梅说醒就醒了,医生说,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能开口说话。她一旦说点什么,我这边立马就抓人,至于抓谁,看齐红梅说什么了!信用社那几条命死得没那么简单,丢那三十几万不算啥,人才是关键。为了钱的话,何必杀人呢?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刘红旗哼了一声说:“你也知道这是人为的呀!我老婆和我岳父的案子你们到底在没在办?你们倒是进山去找啊!”
“这个案子要是破了,你老婆和你岳父的案子不就一起跟着破了吗?老刘,这么多年都等了,你不在乎多等这一晚上了吧!”
姚雪问:“这么说,齐红梅真的醒过来了?”
“那还能假吗?我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让我的对手觉得齐红梅死了,这叫逆向思维。”杨队看着我们大家说,“现在谁都不许动,我们就静静地等齐红梅开口说话,看看她能说出点什么来。诸位,要是这事儿和你们有关系,我希望你们现在跟我坦白,我算你个自首。”
杨队这时候看向了我。
我说:“杨叔,你看我干啥?你觉得我像是坏人?谁爱自首谁就自首,反正和我没关系。我们几个那天真的是想去看看热闹的,结果什么都没见看到就回来了。”
壮壮说:“这人身上咋可能长蘑菇嘛!对了,据说关二哥他爸也是身上长蘑菇死的,刘叔,当年你看到关二哥他爸身上的蘑菇了吗?”
刘红旗呵呵笑了两声:“全镇的人都看到了,那蘑菇长得着实漂亮,但那蘑菇是靠人血养出来的。那是有人加害关长富啊!”
黎阳看着杨队说:“老杨,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咱们也是几十年的老相识了,没少打交道。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杨队说:“老黎,你还是多包涵,这是我的工作。”
刘红旗看着黎阳说:“老哥,坐下吧,走又走不掉,还不如坐下喝个痛快。”
杨队说:“又不是让你上刑场,你要是心里没有鬼,坐在这里踏踏实实喝酒,明天一早你就能回去了。”
左诚意说:“是啊大舅,你就陪着我刘叔喝酒嘛!反正和咱没关系。”
黎阳这才坐下,他哼了一声说:“我问心无愧!我有啥担心的,喝酒!”
左诚意在我耳边小声问我:“齐红梅到底死了没有啊?”
我小声在她耳边说:“看来这局布得挺深啊!我还是觉得齐红梅死了,这还是故意在演戏。”
壮壮这时候站起来说:“我得去厕所!我解大手!”
杨队站起来,到了门口招招手,从外面进来一男警官,陪着壮壮去了厕所。就盯着壮壮解手,壮壮在厕所喊他,说盯着拉不出来,让他出来等一下。
我心说,这杨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