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阿的休就是典型。
他是自己的发小,曾作为自己的手下大将跟随他两次击败北朝军队。
他在去年冬天犯下大罪。
当时他们正在安州附近扎营,有天晚上阿的休喝多了,带着手下十几名亲兵冲进军营附近七八里外的村子,将里面五十多人全部杀光。
而且不光杀人,他和那群醉酒的士兵下注赌村里的一个女孩怀的是男是女,随后取刀亲手验明,形同禽兽!
他当时勃然大怒,立即下令将十几名亲兵当即处死,把阿的休羁押,准备带回南安府升堂审讯后按律处死以儆效尤,让所有将领和士兵明白滥杀无辜的下场。
他觉得即便花恒田是个畜牲,但汉人王朝建立的完善《大周刑统》和执行的程序,官员设置是可取的,比部族中那种族长一张嘴决定所有事要好。
如果要长久的对抗北朝,就必须向他们学习,组建像北朝一样的军队和官府,特别是私事和公事要分开,决不能再像过去那么干。
走到新州附近,军队里科部的士兵悄悄放走阿的休,让他逃回了科部山寨,因为他是科部族长的儿子。
他当时怒火中烧,二月初并带五千大军包围科部山寨,要求族长交出阿的休。
科部族长怕了,交出了他的儿子。
返回南安府后,即便北朝大军压境,他也立即令判官开始审讯阿的休,为的就是给所有人做出榜样。
再敢违反军纪,连心腹大将也不能幸免!
前线军队,特别是各部族军军纪败坏的事越来越多,他越发难以掌控。
他当初推翻花恒田是受到众多百姓和部族的请托,结果花恒田赶跑了,情况却越来越糟。
农怀林心里明白,他必须赶快仿照汉人的办法组建起新的秩序。
可很快麻烦就来了,先是西线朝廷军出了个原本籍籍无名的悍将,甚至泸州的间谍给他送来北朝军队的消息里都没他的名字。
其人却击溃西路先锋军,擒获二弟农怀林。
其二则是年迈的父亲写信要求他不要杀阿的休,并恳求他回老家广顺县山寨看望一眼。
拿到信那一刻他就明白,肯定是科部族长以及各部族长找到父亲那。
如果按汉人那套来,所有族中事务需要按照法律来处理,权威最受损的就是就是这些以前一句话就能决定族中事务的族长。
他想好强硬到底,预料到所有大族族长都会在场,把他的得力将领和帮手都带来了。
可没想到父亲会反应那么激烈,最终以他的妥协告终,他终究是部族的一份子........
当天他连夜赶回南安府,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再不是他的家。
.......
接下来几天农怀威开始全线布置对北朝的战争。
西线曾雄送来请罪书信。
解释农怀林是在商人黄中景撺掇下急切出战的。
他原本的计划是把三江口以北到鸡鸣关的大段平坦且利于兵力展开地区让给北朝军队。
拉长他们的补给线,然后自三江口到梅州的狭窄路线上层层设伏,不断消耗北军。
等他们经消耗后艰难打到梅州前平坦地带时,城中重兵倾巢而出,以优势兵力对疲敝的北朝军队发起决战。
这样赢面很大,而且就算战事不利,也可以退入梅州城中据守。
农怀威回信赞许他的计划。
并表明二弟的失误不关他的事,让他安心。
同时也嘱咐其谨慎,因为他二弟虽然脑子不好使,打战确实悍勇,击败他的北朝将领赵立宽并非泛泛之辈。
而在他家的会议室中,各领兵将领也对他一退再退,丢失安州、丰民县、石羊县的做法表示不解。
农怀威也不再隐瞒什么,决定与诸将开诚布公。
他读过很多汉人的兵书,曾是南安府广顺军团练使,在军事上很有自信,也正如此才能让他抵挡住两次北朝大军的进攻。
“北朝户口军队远胜我们,一城一池和他们争夺消耗是不可取的。”农怀威开口便说明敌我形势,随后环视他的心腹大将们。
“北面这些州县无险可守,就算拼死去守也只是白送性命。
把这些地方让给北朝军,让他们更加深入,拉长他们的补给线。
数万大军要十万民夫运送粮草,路途一长光是运粮的民夫和骡马吃的都能让他耗不起。
如果前线再难取得战果,耗不下去退兵,北朝就只剩和我们和谈这一条路可走。”
农怀威说了第一种可能性。
随后自信满满接着说:“把这些州县城池让给他们还有好处,北军要不断分兵去守各处。
而我们的兵力则不断往新州、开阳一带集中。
这样他们就会越来越分散,越分散越弱,我们会越集中越强。”
他说着捏起右拳在众将面前展示:“等他们进军到新州、开阳附近,我们像是捏紧的拳头,他们是张开的手指。
快速向其中一处发起进攻,掰断其手指,这场仗就赢了。”
众将中有些恍然大悟,有些依旧不懂。
农怀威并不奇怪,不懂的人在于不明白天下大势。
他们没读过汉人的书,和汉人官员也接触不多。
不知道北朝的实力,不知道大青山北面除了广阔的周国还有辽国、吐蕃、高丽国等等。
他们自己对北朝实力心里没有数。
在农怀威心里一直没想过什么彻底击败北朝,以其所处位置和这四州一府的实力是永远不可能的。
打怕北朝,让他们承认大青山以南地区自治,哪怕明面上臣服朝廷已经是好的结果。
所以他判断经过过去两年消耗和失败,只要他们再给北朝军造成较大损失,北朝就会放弃这片土地,这就是他的战略,总体防御为主,但局部要以攻为守!
.......
与此同时,安州城内官署,孔炿正听着黄体仁的汇报。
他十分激动得意讲述着如何攻破花田县城。
“末将令大军团团包围,砲矢齐发,昼夜不歇连攻七日,到第八日早,有百姓开城门来报,说守军全跑了!
末将率大军入城,百姓夹道相迎!”
“伤亡如何?”孔炿问。
“我军一百余人战死,二百三十多人受伤。”
“什么叫余人。”孔炿有些不满,接着问:“杀敌多少?”
“入城后寻到五十多具叛军尸首,更多的可能被贼兵逃窜时带走了。”黄体仁赶忙解释。
孔炿皱眉,打下县城是大好事,却总觉得有些怪。
“打得不错,此功本帅给你记下。”
“谢大帅!”黄体仁连欢欣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