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阴云密布,天空中下起了小雨。
李琬走进了屋内,解下了头上的斗笠,放下了一个竹筐。
钟离有些欣喜道:“你回来了?”
李琬看着钟离,“我正好有一个东西让你看?”
钟离好奇道:“什么东西?”
“我今天上山砍柴的时候遇见一只白色的野兔,其毛发如雪一般洁白,如绸缎一般光滑,“我将它抓回来了?”
钟离眼睛发出了光,“真的?它在哪?”
“那个小白兔看起来实在是让人有一种想要摸摸它的冲动。”李琬拿过竹篓,打开上面的盖板,“它就在里面。”
“哇!”钟离发出欣喜的赞叹,原来在竹篓中有一只雪白的野兔。
一只毛发雪白的兔子在竹篓里不停地眨着眼睛,她看见钟离反而凑了凑了过来,毛茸茸的鼻子不停地抽动了几下。
钟离露出欢喜的笑容,无意间她看见了李琬手上的一个伤口,一把抓住他的手,“你的手怎么了?”
李琬将手缩了回去,“捉它的时候被树枝划破了,没事的。”
钟离眼神闪过一层秋雾,“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给你擦点药。”
“这点伤,不用擦药…”
钟离打断了李琬的话,轻轻在李琬的唇边亲了一下,转身去屋内拿药了。
李琬看着她的背影,内心中流过一丝甜蜜,“它既然这么可爱,我们为它取个名字吧。”
钟离在柜中翻找着针线,应声道:“好啊。”
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李琬看了钟离一眼,问道:“是何人到访?”
“益州刺史岑参。”
李琬心中一惊,眉眼微凝,他看了一样钟离,走过去打开了门。
岑参打着油纸伞站在门外。
而他的身后也站着一个人,这个人带着斗笠,穿着草衣
钟离打开了门,“刺史大人,请进。”
岑参道:“殿下,这次有你的一位朋友也过来见你了。”说罢,岑参将目光移向身后带着斗笠的人。
“朋友?”由于这个人的脸隐藏在斗笠的阴影中,李琬也无法看出这个人到底是谁。
此人步入了屋中,取下斗笠,这个人是张修。
“张修?”李琬吃了一惊。
张修脱下草衣,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发皱的三品官府,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下官拜见荣王殿下。”
“张大人不必行亲王之礼。”
张修看了李琬一眼,表情比较严肃,只说了四个字,“陛下有旨。”
李琬微微一怔,和钟离一起跪下。
说罢,张修从胸中去除一个黄色布袋,道:“南山驿驿丞李琬接旨。”岑参打开圣旨将李隆基的旨意宣读了一遍。
李瑁意图谋反,李隆基令李琬剿灭李瑁叛军,然后率军驰援潼关。
李琬的心情明显比较复杂,自言自语道:“安禄山已反,难道李瑁也要反…”
“殿下,请接旨吧。”
李琬这才回过神,接过了圣旨,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问道:“张修,安禄山现在行至何处?李瑁现在是什么情况?”
张修将话题转向军情,“现在安禄山已经到了博陵郡,其目的是进攻东京洛阳,高仙芝将军已经抵达东京募兵加固城防,准备迎敌。李瑁现在手握兵权,但是暗中令江陵驻军不得出兵,伏龙山庄已经掌握证据,因此,首先要打败李瑁。”
“红妆是想辅佐李琬,和安禄山的叛军一起颠覆大唐,因此首要要击败李瑁,李瑁的巢穴在江陵,江陵水路发达,以水师居多,李瑁为了防止朝廷从水路进攻,一定在水路布置了重兵,而我们则要反其道行之,绕开水路,用骑兵直捣李瑁的老巢。”李琬不愧熟读兵书,看出平定此次李瑁谋逆的关键所在。
张修赞同道:“河南道行军总管已经开始秘密集结兵力,粮草已经先行,殿下到任之后便可进行突袭。”
李琬知道这些都是李亨和刘羡之所做的准备,没有多言,点了点头,“军情紧急,我现在就出发。”
张修接着道:“殿下,马匹已经备好,随时动身。”
李琬点了点头,“辛苦了。”
李琬从窗外望去,一辆黑漆马车早已经停在了门前,周围站满了士兵。
李琬将圣旨轻轻地放在桌上。
钟离走过来,从药箱内拿出一瓶金创药,道:“把袖子挽起来,我替你敷上。”
李琬没有说话,他慢慢的挽起袖子,钟离将毛巾用热水沾湿,轻轻的清洁了一下伤口的周围,柔声道:“还疼吗?”
李琬安静地摇了摇头。
钟离将金创药轻轻的擦在伤口,然后再用纱布包了起来,“这几日你就不要挑水了…”
钟离想到这里又停住,心想:李琬现在已经身为行军元帅,明日就要赴京上任,他还挑什么水?真是糊涂。
李琬终于开口道:“我以后不用挑水了…”
钟离勉强露出一丝微笑,“对,现在你已经是元帅了…”
钟离忽然走过去抱住了李琬,李琬一时怔忡,片刻之后,也不顾一切的抱住了钟离。
钟离忍不住留下了滚烫的热泪,“你知不知道我从小就是孤儿,从六岁开始我就接受红妆的各种训练,若不能完成任务,我们就要受到惩罚,几乎每一天我们都是在恐惧中度过,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无法摆脱红妆的阴影,直到我遇见了你。”钟离将李琬抱地更紧,“是你让我重新找到了我自己,是你带给了我希望。”
李琬也紧紧抱着钟离,“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离开你,你难道忘了?无论我走到哪里,你都会找到我,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钟离轻抚着李琬的头发,下颔抵着李琬的肩膀,“我会一直等你,等你穿着黄金铠甲,等你凯旋而归的那一天。”
“我真的好爱你。”
李琬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泪光,“我也好爱你,我好想就这样一直抱着你。”
钟离流出了感动的泪水,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情?我们还要为那只白兔起一个好听的名字。”
李琬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没忘。”
钟离鼓足勇气露出了怜惜的微笑,“我现在想起了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
“安安。”
“安安?”李琬问道:“安安是什么意思?”
“安安的意思就是平安的意思,希望你也平安,我也平安,我们身边一切的人都平安。”
远方渐渐出现了鱼肚白,空气中弥漫这一层淡淡的雾。
当黎明到来的时候,也将是他们分开的时候。
李琬深深地看了钟离一眼,钟离露出一个肯定的神色,“殿下,时辰不早了,赶紧动身吧。”
李琬下定决心,转过身,上了黑漆马车。
士兵们护送着马车沿着官道朝朝益州城方向走去。
钟离看着马车驶去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复杂之色。
张修看了钟离一眼,“钟离,按照原计划进行。”
钟离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