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艘三层高的楼船,停在范则所在的花船旁边。
两条船上已经搭好了跳板。
但因为船体间的高度差太大,跳板虽然搭得很长,但也显得有些陡峭。
好在跳板上用木条做了梯凳,大伙一个接一个地,来到了楼船之上。
这下范则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古代人喜欢上花船。
刚才他们上的那个,就像路边的洗头房。
而现在这条楼船,那就是豪华会所。
且不说这些装饰有多精美,我也不愿意水字数,你们自己想。
光是船上的美女,就有好几十位。
而且看她们的打扮和举止,似乎只是服务生而已。
“老弟,你这排场可太大了,这得花多少钱啊?”
范则下巴都快惊掉了,眼光在不同的侍女身上流转,感觉无论哪个,都有一怜之姿。
对不起了怜容,用你做个衡量单位,千万别往心里去。
祝均笑了笑,领着范则他们上楼。
来到二楼,范则脚步一滞,连带着后面的人都堵在了楼梯口。
邢远在后面扒拉了范则一下。
“兄弟,看着啥了,给你吓成这样?”
范则哼了一声,闪身让开道路,使了个眼色,让邢远自己看。
邢远不屑地上来,然后脚步一滞。
天下……竟有如此绝美的女子!
没错,这跟范则刚才心里想的,是一模一样。
只见眼前有两个女子,都是十六七岁的样貌。
左边的女子一袭白衣似雪,脸蛋圆润光洁,生得倾国倾城,让人看上一眼,便会映在脑中,再也挥之不去。
右边的女子身着粉色罗裙,也是天姿国色,但比起白衣女子,略逊一筹。
当然,这个逊,也是相对而言。
不管怎么说,这两位俏丽的佳人,当真是人间绝美,令人心神摇荡,目眩神驰。
茅元仪在后面又扒拉了邢远一下。
“邢小子,看着啥了,给你吓成这样……”
于是,范则土鳖团,一个接一个地上楼,再一个接一个地愣神。
甚至等到怜容上来时,都是呼吸一顿。
她对自己的相貌,向来是很自信的。
虽然年纪稍长一些,但风韵更甚。
这是她第一次在容貌问题上,感觉到了压力。
祝均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将众人安排入座,然后轻一挥手,示意二位姑娘自我介绍一下。
粉裙女子先走上来,做了个万福礼。
“奴家秋烟儿,问贵人安。”
此女声如泉水,一礼下来仪态万千,看得众人一片痴色。
随后是白衣女子。
“奴家陈圆圆,问贵人安。”
嘶——
此女声音温柔婉转,似是一记绵掌,直打进人的心窝里,轻轻抚揉,让人酥麻不止。
但是,这不重要了。
范则突然感到了一阵寒意。
陈圆圆!
她就是陈圆圆?
会是同名吗?
不,不会。
世上不可能再有如此娇美的女子,又恰好也叫陈圆圆。
天呐,这就是让吴三桂和李自成争风吃醋,冲冠一怒的陈圆圆?
当然,范则只是想起了鹿鼎记。
他心里清楚,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全都是屁话。
可是眼前的陈圆圆,单从姿色来讲,绝对有这个实力。
一旁的祝均见范则有些异样,轻推了他一把。
“范大哥,别人见了美人,都是色眯眯的,你怎么好像见了鬼似的?”
范则回过神来,瞪了对面的怜容一眼:“你跟个孩子瞎说什么呢,一点大人样都没有。”
怜容笑了:“你这个年纪,平日里却不好女色,让文光安送了几个美女过来伺候,却连一个都看不上,还怪我乱猜喽。”
那能是一回事嘛!
范则很气。
为了缓解气氛,祝均赶紧安排了一下,有几位琴女搬了古琴和其他乐器上来,在角落里远远地演奏,声音不大,不会打扰到客人们的交谈。
不错。
这个氛围,比起刚才茅元仪找的那条花船,可真是天上一脚,地下一脚。
所以,令文人骚客们流连的,是雅,而不是洗头房。
再解释一下,没有对洗头房不敬的意思,请勿介怀。
随后,陈圆圆和秋烟儿入座。
她们不像常见的花楼女子那样,会依偎在客人身边。
而是像朋友聚会一般,独坐在自己的方桌前。
这种场合,范则不太熟悉,但茅元仪可熟。
甚至宋应星和孙向魁,也都不觉得陌生。
他们三人一会儿吟诗,一会儿作对,高兴时再唱上几句,局面一下就热闹起来。
不过船上终归不止他们三人,作为花船上的姑娘,有义务照顾每一位来宾,至少都要敬酒一杯,以表谢意。
你问谢什么?
当然是嫖资啊。
哦不对,船资。
这种级别的姑娘,虽然名声不好听,但身子大都是干净的。
她们只是想等一位有缘人。
陈圆圆拿着酒杯,正在挨桌致意,然后礼貌地询问一下客人的姓名,等下次再来时,便不会陌生了。
邢远坐在范则旁边,既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
范则笑着问道:“邢哥,你看上哪个了,说一声,兄弟帮你一把。”
邢远一听,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这还是范则第一次见他脸红。
他低着头,偷偷往那边瞟了一眼,范则立即会意。
知道了,陈圆圆!
兄弟眼光可以,这忙必须得帮,让李自成和吴三桂靠边站吧。
很快,陈圆圆到了邢远面前。
她徐徐跪坐,为邢远斟了酒,说道:“承蒙公子赏光,圆圆不胜荣幸,唯用薄酒一杯,聊表心意,还望公子不弃。”
邢远赶紧拿起酒杯,一口闷了。
“不,咳咳,不弃,不弃。”
陈圆圆莞尔一笑,倒是真心的,不是嘲笑,显得有些可爱。
她平时见到的,大多是文人墨客。
这些人虽然礼数周全,也能装模作样,总免不了酸腐之气。
偶尔有几个气质不俗的,还大多像茅元仪一样,早早成了家,连妾室都一大群,不是安身立命之所托。
今天见到邢远这样窘迫,倒是个真情实感的汉子。
况且邢远一米八几的大个,小伙子长得也精神,十分容易博人好感。
“圆圆斗胆,请问公子如何称呼?”
邢远好容易把喝呛的酒压了回去,赶紧回道:“我,在下,邢远,我叫邢远!”
说完,他因为在陈圆圆面前失了方寸,感到十分懊恼。
没想到陈圆圆却没在意,反而被邢远勾起了一些兴致似的。
“公子说的可是真心话?”
邢远糊涂了:“自然是真心话,我,不能叫邢远吗?”
陈圆圆赶紧摆手。
“公子误会了,奴家本姓邢,原叫邢沅,不想竟与公子相近,自然有些欣喜。”
邢远一听,登时喜上眉梢,对着范则嚷道:“兄弟,你看,她也姓邢,我也姓邢,名字还差不多,这,这不就是缘份吗?”
范则笑了:“还真是,要说这缘份呐……”
咯噔!
范则心里忽然漏跳了一拍。
好像有些不对啊!
这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