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田丰离开之后,刘璋在南山草堂的生活,彻底休闲下来。郑玄的讲经授课,他也是时去时不去。便是去了,多半也是“养神以备接受先生教授更深的学问”,堂而皇之的闭目假寐。
郑玄打从被他一句名言,又跟着一个高深莫测的“月”经搞过之后,心中实在拿不准他的水平了。
私下里,郑玄老头其实还是对那个“月”经有些怨念的。从刘璋平日与众不同的言论,还有精微入辟的名句推断,郑玄老头深深怀疑,其言多半都是出自那部“月”经里的。
只是刘璋难得的满腔实话,坚决否认,郑玄老头谦谦君子,心中虽常常如百爪齐挠,却也不好再去提起。至于无数个夜晚,辗转难眠,坐而呆望明月,盼有所悟之事,自然也是不便于外人道也的了。
有着这种心思,郑老头也不拿刘璋当学生看了。老头儿虽憨,却不傻。
丫的打从来了,就从来没正理八经的听过一堂课。自个儿肚子里还藏着那么牛叉的经义不露……..哼,来我这儿,不就是想混个名声吗?老夫给你。
老头儿仁厚,并不点破。不但任他来去自在,甚而公然称其为小友,自承不敢居其师。
只是心中是不是有着,期盼刘小友投桃报李,将那奥妙“月”经的微言精义,透露个一两章的小算盘,就未可知了。
总之,因着种种微妙,刘璋这会儿确实是老太太过电——抖起来了。至少眼下,在南山草堂的众文生中,已然声名响亮。
而随着草堂生员进进出出的,刘小友的名声最终会名传天下,也已是来日可期了。
就这么着,刘璋在南山上,朝饮晨露夕餐霞光……哦,不是,那是修仙,不是休闲。总之,刘璋很悠闲,悠闲的过了三个月。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三月来,风部发挥了应有的威力,陆陆续续的汇集来各方的情报。赵云的一营骑兵成了,接连剿灭了信都附近几处山匪。
因着刘璋对后世有着特殊情结,给所有士卒皆着红衣。并提出,以战死士卒鲜血染旗,使生者记其功,死者魂有依的说法。
这使得这一彪人马战后,总将大旗在死人身上粘血的作风传扬开来。于是,北地之人便以“血旗军”称之。
刘璋对此喜而乐见。事实也证明,血旗军部众均以死后血染大旗为荣。这使得这彪人马作战时,悍不畏死,勇猛霸烈。更兼全是骑兵,来去如风,攻势如火,短短时间内,便创出了偌大的名头。
不过正因为他们行动迅捷,忽而便来,倏然而去,平日又只是隐于山中,更为其平添一份神秘色彩。
没人知道这队人马的底细,不明归属。除了知道领头的是一员白袍将军,再就是传说这队人马中,还有两员女将。倒为那神秘色彩上,又多了些许旖旎之气。
蒲州兀蒙部那边,势力发展极快。晏天牧场现有骏马数千匹,牛羊成群。每月与中原内地的交易频繁,其中自然是甄逸、糜竺二人的功劳。
这两人不但将官方面上打点的一团和气,让高顺、张辽彻底专心于劫掠之事,更是和兀蒙、额科托,以及刘璋手下林字部众人配合,南下北上的,为刘璋集聚了充足的钱财。
高顺张辽二人腾出手来,却未全然照着刘璋的意思横扫草原。只因两人第一次出击,本来盯上了一个三百来人的小部落,哪知兵马到时,却正遇上一股马匪在打劫胡。
嘴边上的肉,却被别人先咬了一口,这俩人如何肯干。二话不说,杀!结果就是,五十来人的马匪全然被歼。而原本作为目标的小部落,主动要求依附。使得两人凭空得了良马牲畜无数,更从中得了百余勇悍战士。
两人得了这等意外之喜,干脆专找马匪下手。草原上的马匪,虽没有中原之地的盗匪那么夸张的多如牛毛,却也是能有上百股的。
这些马匪各族人都有,整日劫掠之下,不但积存丰厚,更是被所有草原部落痛恨。
两人盯上了马匪,既能获得丰厚的战利品,还能名正言顺的,以保护为名,诱使小部落主动依附。同时,还能与一些暂时啃不动的大部落,建立起贸易关系,从中获利。
数月来,靠着这种法子,已陆续兼并十余个小部落。财物不去说得了多少,只高顺终于得以建立起的陷阵营,人数已达九百多人。在对阵人数上千就算的一般大战的草原上,已然是庞然大物般的存在了。但凡提起晏天牧场,无不凛然变色,不敢稍犯。
收拢着两边的消息,刘璋心情大好。而大师兄张任,二师兄张绣处的消息,也终是在一月前收到。
张任目下已经进入军中,靠着一身本领,在益州刺史郄俭麾下,任中郎将一职。
刘璋想着记忆中的历史进程,给他回了封信,让他韬光养晦,平日多多结交本地世家势力,离着那位郄俭郄刺史远点。更是直接点出,那郄俭生性贪婪,聚敛无度,早晚必死于民愤之手。
有了这个畿语,再按着张任一直以来,对刘璋的言听计从,刘璋估计,张任接到自己的信后,定然会知道怎么做的。
而对于张绣,刘璋则只是满纸问候想念之意,并未多做任何安排。毕竟,此刻不但隔着他叔叔张济,更是还有那个董卓肥猪存在。一旦两人来往的信件,不小心落到那肥猪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刘璋不会忘记,董卓虽然愚蠢,但他那个女婿李儒却不是好相与的。后世记载中,王允与吕布设计杀董卓,若不是那个李儒正好生病不知道,只怕历史很可能就会改写。
说起李儒,刘璋自然不会忘了那位鼎鼎有名的毒士贾诩。这人实有鬼神莫测之机,乃是三国时期超绝谋士之一。
但此人生性谨慎,深通自保之道。在未完全看明白局势之前,绝不会真心投入哪个阵营的。
所以,对于他,刘璋也只是在给张绣的信中,暗示他要多多交好就行了。
如此这般,当所有信息尽数掌握了解后,刘璋盘点了下自己的势力后,知道迎接乱世的条件已然达到了最初阶段,心下颇是欣慰。
手下四部中,最隐秘的火部也有消息递过来,不过和刘璋记忆中没差。那个大耳朵还没回来,仍在外面某个旮旯晃悠呢。刘璋也不着急,传令继续监视。
至于在孔融家里捞起的三只虾米,他另有隐秘任务派了出去,却非朝夕能见效果的。不到时候,那张牌不能翻开。
为了隐秘起见,刘璋早有言在先,凡事自己掌握,非特别紧急必要,两下不去联络,免得暴露。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刘璋身为穿越人士,先天上有着对大势的预知优势,此番因为信息的通达,又对自己的势力有了明确的了解,心下无忧。在这南山之上,自然是过的悠闲自在。
直到这一天,风部传来一个消息,终于引起了刘璋的注意。消息是济南郡传来的,刘璋命人严密监视的那位张角弟子唐周,近期举止异常,常常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消息中称,前些日子,竟致走神落于河中。
历史上,正是这位唐周,事到临头起了惧怕之意,趁着张角派其入京给封谞送信时,举发了众人,进而使得黄巾起义提前爆发。
如今,算算时间,早已过了历史记载的时间。刘璋不敢确定这是蝴蝶效应所致,还是历史记录有误,故而,便让人盯死了这个引发暴乱的导火索。
今日,这个唐周忽然表现出异常的举动,刘璋估计那话儿,只怕真是要来了。反复思考后,遂决定离开草堂,北上返回。
反正来拜师的事实已然造成,而且,好歹也在这儿呆了三个多月了。往后就说自己师事郑玄,自也说的过去。
计议已定,当下将东西收拾一番,自去跟郑玄告别。郑玄面上并不拦阻,殷殷道别。只是眼中那幽怨的眼神,实在是惊天地泣鬼神。以至于刘璋看了,都不由的心中发毛,直接抱头鼠窜算完。
“少爷,少爷,你慢点。你那马要跑起来,打死我也跟不上啊?何事竟如此之急?”
山道上,刘璋在前,三宝骑着青马拉着小驴在后,一边紧着催促坐骑跟上,还要拖拉着小驴,三宝不由的连声抱怨。
上次总算是这个无良少爷有良心,没把三宝童子又扔下一人跑路,三宝心中还是蛮感激的。他可不想这会儿因为跟不上少爷的速度,而导致自己发生杯具。
“屁!你懂什么,你没看那郑老头那眼光吗?诶呀,好似你家少爷我跟唐僧肉一般,不快点跑,难道等到被他捉去蒸着吃了吗?”刘璋想想郑老头的眼神,不由的又是激灵灵一个冷颤,犹有余悸的道。
他口中胡说八道的诋毁着郑玄,心中却是怕拖得久了,郑老头一个耐不住,彻底撕下面皮来,跟自己再来纠缠那个无敌经义的事儿。他早发觉那老头心中,仍然是一直惦记着那档子事儿的。
三宝不明所以,哪知道其中种种,一边尽力驱马拉驴的跟上,一边惊疑的问道:“唐僧肉却是何物?怎么郑师要捉你去蒸着吃?”
“呃,介个,唐僧肉是神物,吃了长生不死。那老头失心疯了,瞅着我像,就一直惦记着我,行了行了,快走快走,哪那么多啰嗦!”刘璋信口胡诌着,一边频频回头去看。
三宝哪里肯信,自家少爷胡说八道的功力他早已深知。听他这么说,估计八成又是不愿告诉自己的。当下只是回头吆喝着小驴加快,只是再回头时,不由失色惊叫道:“少爷,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