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笼子内,白鹰眼见生人进入,立时颈毛倒竖,侧头凶狠的看着进来的虞世基,长声厉鸣一声,鸣声中大有恐吓警告之意。
庄见闻声转过头来,看着虞世基笑道:“哦,老哥哥回来了,啊,这鸟儿当真神骏至极啊!可爱的很呢,要不是有主之物,小弟怎么也得给他弄回去养着。哦对了,怎么样,家中没损失什么吧?唉,这监门府整天都干什么吃的?这偷儿居然都偷到尚书右丞家里来了,简直是太过分了!”
听着庄侯爷不迭声的抱怨,虞世基有种抓狂的感觉。偷儿?偷儿跟你比起来,不知可爱多少倍!你丫是强盗!还是那种最无耻的强盗!监门府最大的失误就是没把你抓起来!你抢我的庄子,抢我的钱,还要我乖乖的赔上笑脸。现在,你居然还抢我的鸟儿!抢完了还指使它吓唬我,呜呜。。。。。(场外音:“台词儿错了!不是鸟!是鹰!是鹰!他妈的,主角又不是背背,抢你个鸟,有毛用啊!”风雨在台后焦急的提示道,虞世基猛省。)
虞世基欲哭无泪,嘴唇颤抖,半响终是勉强咧了咧嘴,涩声道:“是啊,兄弟说的有理。”干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竟是感觉自己突然间没了话说,不由得暗暗叹口气。
门外脚步声响起,那两个家人已是拎着一桶下水和些肉条走了进来,庄见大喜。连忙伸手接过。转身来到笼子前,伸手从桶中拎起肉条和那些下水,口中唤着小白,已是将那桶肉一会儿就都喂了那白鹰。
白鹰叫的愈发欢畅,双翅抖动,眼中看着庄见的目光大是亲切。虞世基心中宛如刀割,看着自己费了无数心血得来的神鹰,就这么在自己面前,赤裸裸的叛变了。又想起今晚佛堂内丢失的物件,一时间急怒攻心,他白天受了重击,本就有些内伤,此时几方打击之下,如何还能顶住,“哇”的一声,已是一口鲜血吐出。
庄见闻声回头看来,不由一愣,随即满面焦急的道:“哎呀,鸡兄,你这是怎么了?啊,我知道了,想来定是给那偷儿气的对不对?唉,这天杀的贼偷,简直就是作孽啊。你们俩,我说你们呢,俩狗日的,赶紧来扶着你们老爷啊。不见他吐血了吗?真是俩呆鸟。唉,你们要是有咱家小白一半的聪明也好啊,真是的,不长眼色!”
虞世基本来正自摆手,示意家人不必上前,此刻听闻他后面的话,不由的心头又是一疼,身子晃晃,胸口一股气转动,险险没又一口血喷出。
庄见伸手扶住,叹口气道:“鸡兄,我看今晚就到这儿吧。你这身体要紧啊,你我兄弟,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欢聚,也不争在一时半会儿的。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小弟这就告辞了。”说着,招手让那两个家人过来扶住虞世基,自己便要往外走。
笼子内白鹰双翅猛扇,鸣声大急。两翅带起的疾风,顿时让火把的火光一阵的明灭不定。虞世基深吸一口气,恋恋不舍的看了眼那白鹰,却见那鹰正自怒目相视,心中一惨,回头对着庄见叫道:“兄弟且留步。”
庄见满面错愕,停身回头看来。虞世基嗓中咕哝一声,喘了口气,这才指着白鹰道:“为兄见兄弟你与此鹰甚是投缘,这等神物也自择主。既是如此,为兄便将此鹰赠与。。。。。赠与了兄弟吧。”说着,两行老泪终是不由自主的落下。
庄见闻听登时摇头,连连道:“鸡兄,你这不是骂我嘛!兄弟我是那样的人吗?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虽然读书不多,但这个道理也是知晓的。你这个鸟儿这么通灵,肯定是你极为喜爱之物,这个我不能要。你说什么也是白搭,要知道,兄弟做人是有底线的。这等如同抢劫的行径,是兄弟最最痛恨的,兄弟自己更是绝不肯干的。鸡兄不用多说了。”
说罢,转身又要走。虞世基听着直欲晕倒。我操你个祖宗十八代的啊!你他妈的这个无赖,你要干什么啊?你要怎么才肯放过我啊?你妈妈的,你无心抢我的鸟,啊,不是,是鹰。那你揭开黑纱干什么啊?这会儿,这神鹰已是认你为主,你走了,却把它放我这儿,这神鹰是那么好得罪的吗?就这么留在这儿,指不定哪天给整出个什么祸事来。妈的,你个无赖,抢我的鸟。。。不,我的鹰,也要我求你不成?你个贱种!二皮脸!猥琐男!我诅咒你生儿子没屁眼啊,我操!
虞世基浑身抖动,嗓子中嗬嗬做声,终是无力的呻吟一声道:“兄弟,你就算帮帮我吧,这神鹰为兄我,实在。。。实在是养不起,它。。。它吃的太多,要是放我这儿,早晚给饿死了,岂不可惜。而且这鹰似是已经认定你为主人了,旁人喂它怕也是不肯进食的啊。你就把它拿走吧。”虞世基痛苦的叫道。
“啊?这样啊。。。。”庄侯爷回身皱眉,踌躇半响才勉强道:“那好吧,唉,鸡兄,我这可不是贪图你的鸟儿啊,谁让我心软呢?我最是见不得动物被虐待,唉,好吧好吧。这鹰,我收了就是。”庄侯爷满面无奈的说道,两眼却是闪闪发亮,如同狐狸偷到了鸡。
虞世基手脚打颤,自怀中取出一把钥匙递给庄见,让他自己开笼。他在两个家人的搀扶下,却走到院外相候。
庄见大喜,接过钥匙,先是跟那白鹰低语几句,这才开了笼门,白鹰欢鸣一声,昂首而出,振翅在屋中一个盘旋,随即双翅一敛,已是停在了庄见肩头。庄见只觉得肩头略略一疼,心中不由暗凛。他身上幸亏穿着那件半臂柔丝甲,否则就这一下,只怕就要给这神鹰抓的皮破肉烂了。这虞世基方才半句也不提醒,怕是正自等着自己遭罪呢。
庄见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不忍,顿时消散个无影无踪。这些个朝中大佬,那个不是阴狠刁钻之辈,自己要是不能铁下心肠应对,定会吃大亏的!
心中冷笑之余,将那钥匙扔到台面上,已是架着白鹰出了房门。入目处,果然见虞世基双目紧张的看着房门,眼中满是期待之色。此刻陡然见自己安然的架鹰而出,登时就是瞠目结舌了。
庄见哈哈大笑,走到他面前,拱手一礼道:“鸡兄,今日招待之情,小弟记下了,日后必有回报。我兄身体不适,这就请回吧,小弟告辞了。”说罢,不再等虞世基说话,已是转身向外走去。
虞世基耳中听着他的笑声,死死的盯着他的肩头,却是没见到一丝血色,不由得心中大是诧异。只是想想自己心爱的神鹰终是没了,又不禁哀叹一声,委顿在地。
两个家人急忙搀扶,虞世基缓缓起身,半响,忽的振臂将二人抖开,冷声喝道:“你二人自今日起,给老夫滚到前院杂役房中去!再休要出现在老夫面前。”
两个家人大惊,惶急道:“老爷,这事儿怪不得小的啊,那厮官命在身,小的们如何能拦得住啊?还请老爷开恩。”
虞世基回身怒道:“谁说这个了?我是生气,你们明知道老爷最喜欢吃猪大肠,为什么也拿来喂了那无赖的鸟儿!就不知道给老爷我留着吗?哼!”说罢,大袖一拂,转身摇摇晃晃的向后而去。他,今晚实在是太需要休息了。
身后两个家人呆了半响,方才嗒然若丧,垂头丧气的往前院而去。冤乎?不冤乎?谁知道呢,该死的猪大肠!
前门外,庄见满面的眉花眼笑,不时的回手抚着白鹰的羽毛,心中直要喜翻了天。罗世信和雄大海眼见自家老大走了一圈,这回却是带了个活物出来,不由的都是一鄂。罗世信眼见那白鹰顾盼之际,威风凛凛,傲气十足,不由的喜爱,伸手要来抚摸。哪知那手方到白鹰身前,白鹰已是怒目而视,鹰喙闪电般的一动,对着罗世信的手就是一下狠啄。
罗世信只见白鹰一闪,心中吓得一个激灵,匆忙中急急一缩手,险险没给啄上,头上顿时见汗,再看向那白鹰的神色,已是大有惊惧之色。白鹰冲他一声鸣叫,满是不屑之色。
庄见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这白鹰可是极品通灵之物,只认得主人,别人可是休想靠近半分的,你方才幸亏缩手快,不然就这一下,怕是你那小手已是一个大窟窿了。”
罗世信面色大变,骇然道:“乖乖,这扁毛畜生恁的厉害!少爷却是怎生驯服的?”言下大是羡慕。
庄见心中得意,伸手给了他一个爆栗,笑道:“哪来这么多问题,赶紧走人,先不急回去,围着这城内溜一圈,让咱家小白也活动下。”说着,回身抚了抚白鹰羽毛,肩头一动,白鹰已是明了,长鸣一声,已是刷的一飞冲天,绕着庄见盘旋一周,这才往远处飞去。
庄见大喜,连忙上车,招呼罗世信雄大海二人跟上,驾车直往白鹰去的方向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