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二人武艺不相上下,斗到此时,不由的都发了蛮力。也不去再使动招数,只是大锤对大锤,连连硬碰,欲要以力相比。眼见的二人一次比一次大力,每一次碰撞,都是一声震天价的大响,随即二人身子,也是一阵的抖颤,连连后退。只是略一停留,就再次迎上,毫无罢手之意。但是细心人却是能够发现,相对之下,裴行俨的双臂微微有些颤抖着,显然在这种纯力气的比拼下,略微处于下风。
二人此刻已是对了十余锤,都是不禁有些心跳气促。估计再对上三两下后,只怕二人谁也拿不住手中大锤了。只是到了此时,二人谁也不服谁。默默回气后,首先是裴行俨发难,双锤并举,已是横扫过去。
这一锤刚出,就带起了一股猛烈的罡风。银光耀目之际,竟带出一份厚重之感,速度不是很快,但那威势却是重了许多。
罗世信面色微变,感觉到这一锤只怕是裴行俨全力的一锤了。想必也是打的久了,欲要一招定输赢了。眼见这锤来势猛恶,罗世信不由双目射出奇光,手中双锤也是举起,运足了全身劲力,向对方迎去。
厅中单雄信和秦琼武艺最高,见状已是不由紧张的全都站了起来。雄大海也是目中神光凛凛,早将随身的紫金熟铜棍擎在手中,只怕二人一对之下,怕是生出变故。
庄见不懂武艺,但对二人这番纯力气的打斗,还是看的明白的。眼见二人这一锤下去,只怕便是立时分出胜负,也是不由的紧张起来。
众人心中所想,俱是霎那间事儿,但就在众人都提气护住耳膜之际,变故突生。裴行俨看似又是硬碰的一招,堪堪将要碰上罗世信大锤之时,却忽然一顿。随即脚下一动,方位霎时改变,已是避过罗世信迎来的双锤,手中银锤抵隙而进,直往罗世信下肋打去。
厅中众人齐声惊呼,庄见和雄大海也是面色大变。这会儿就是神仙也来不及赶过去救助了,二人不由的心中一片绝望。
罗世信本以为还是单纯的硬碰,哪料到对方竟会突然改了方式,这一下全力而走,霎时全身都是破绽。眼见的对方银锤,带着恶风袭来,他可不敢期望这裴行俨,真个记着李密的吩咐,而手下留情。少爷说过,永远把命运握在自己手中,才是真的保险。这句话,罗世信记得很清楚。
此刻在这危机关头,罗世信的武艺才真的显露出来。大喝一声,如同半空打个霹雳,双锤既是收不回来了,索性愈加使力向前,带着身子猛地向前一扑,当的一声大震,罗世信双锤已是击到了地上。大厅一阵的抖颤,整个地面都震了一下,屋顶灰尘泥沙扑簌簌落下之际,罗世信已是借着这股力,整个趴伏在地上,险之又险的避过了,裴行俨这必杀的一击。
身子落地后,更不稍慢,随即向前翻滚,从新站起来,只是面上却是一片怒色。这裴行俨大是狡猾,竟用这般手段算计自己,但却偏偏没法找理。本来嘛,人家一没偷袭,二没用暗器。只是自己以为人家还要跟自己硬碰,这才上的当,如何能怪人家?
罗世信心中恚怒,此刻却是来不及发作。只因裴行俨虽是被他用这古怪的一招躲过,但也只是微微一愣,随即就又跟了上来。双锤并起,已是瞬间夺了先机。此刻,罗世信仓促之间,便只有招架之力了。
厅中众武将心中都是有些鄙视,程咬金更是大声咒骂,直说裴行俨不地道。场上场下,裴仁基是满面羞愧,裴行俨却是满面羞怒。紧抿着嘴唇,也不理睬程咬金的谩骂,只是舞动双锤,将罗世信压制住。但心中,却把个程咬金恨到了骨子里。
见罗世信被骗导致被动,雄大海一张紫脸气的发黑,再看那裴行俨犹自不算完,竟又逼了过去,手中紫金熟铜棍不由的横起,就待上前。只是不等他动,忽的一旁伸过一只手来,只一把就将他的棍子夺走。
雄大海一呆,却见庄见已是拎着自己的紫金棍,如同一道烟般,瞬间窜进场中,不由的大吃一惊。
庄见方才只当自己兄弟完了,及待见到罗世信终是躲了过去,不由的大松一口气。但随即就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休说那裴行俨还不算完的紧逼不放,就是他要放,庄大少又岂是个肯吃亏的主儿。眼见雄大海手中的铜棍,直接一把夺过,往场中就去。
他脚下大衍神步何等神妙,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人已是挟着一溜儿紫影冲了上去。等到看清是谁,心中都是不由一颤。
王伯当眼中闪过一道深深的恨色,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太熟悉了。这小子就是靠着这套莫名其妙的步法,当日将自己羞辱了个够。
李密等人更是首次见庄见施展。虽说今日阵中见他颇是威猛,但估计多半是得了罗世信和雄大海的护持。但此刻眼见他竟还有如此神妙的马下功夫,不由的目中都划过一道异彩。只是此刻,以庄见的身份,万一有了闪失,这传扬出去,可是对李密的名声大有损伤,不说别的,只是那害了来加盟的英雄之名,就能让李密再也招不到什么人才来了。
故而,眼见竟是这位庄公爷亲自下场了,李密也是不由面现焦急之色,站起来喊道:“仁公息怒,且先罢斗,密自有处置就是。”
他这里喊着,旁边裴仁基也是面色大变,生恐儿子一个不小心伤了这位爷分毫,估计自己这日子可就难受了。他本就是大隋的降将,要是惹怒了李密,可是再没了去处了。就算去了别地儿,以李密此时的号召力,只怕他父子也是变成过街老鼠了。当下,只是搓着手,心中大急。
李密喊得焦急,庄见却哪里管那些。这死孩子竟敢玩自己兄弟,而且这架势明显是要害自己兄弟性命,他又怎么可能忍得了?!他这人生平不重别的,重的就是个情义二字。要是对他无礼,最多狠狠的捉弄对方一番报复报复罢了。但要对他身边人使坏,那可是犯了他的大忌了。
此刻,耳中听的李密叫喊,却是理也不理。这会儿管你什么李密王密的,别说你丫只是个蜜,就算是老板,老子也照打不误。是以,只顾上前厮打,对别的那是充耳不闻。
却说裴行俨。正自憋着一股劲儿,拼着受密公的惩戒,也要出了胸中这口恶气,将罗世信伤在锤下。哪知双锤才将将递出,忽的眼前一花,一道紫影,已是带着一股刚猛绝伦的劲风,搂头盖脸的家打了下来。
那股子气势之猛恶,竟是不在方才罗世信之下,甚至还犹有过之。心中不禁大惊,只道是那个紫脸大汗来了。及到听见李密的喊声,这才心中大骇,明白这人竟是那个自己开始挑战的庄公爷。不想此人竟真的如此厉害,倒不是这憨小子胡说了。
他心中明白归明白,这会儿却是想停也停不下来了。只因庄大少用的招数,正是方才他对罗世信用过的,趁着招式已老,难以回救之际攻来。
他一身武艺,小巧之学却在罗世信之上,当下急急一个缓步,险险避过。随即猛地舞动双锤,将自己护住,生恐庄见趁机来攻。
但转身之际,却不见动静。面上一红,这才停住,对庄见怒道:“你们如此无耻,竟然偷袭。如今难道还要依多为胜吗?”
庄见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也不理他,回头对罗世信骂道:“你个猪!就那么容易相信别人!少爷我白教了你这么久,竟被人骗的这么惨,差点连小命都丢了。我不是早跟你说过吗,你丫管他什么切磋不切磋的,只要是跟咱爷们干上的,直接就是先干翻了再说,我庄某人的兄弟,哪来那么多规矩守?你个猪头,有事没?没事就下去歇着吧,这场子,你老大我给你找回来!”说罢,满脸关切的看着他。
罗世信将大锤背上,惭惭的摸摸头,傻笑着听着庄见训斥。他自是知道少爷是关心自个儿,听少爷要给自己找回场子,微一犹豫也就点头应了。他知道,要是说在马下打斗,自家这位少爷杀敌的本领或许差些,但自保却是绰绰有余的。休说只是眼前这个裴行俨,便是当日的无心,也不能奈何了他,自己大可放心。而且,要是不答应,驳了少爷这老大的面子,只怕自己几天下来,那白面卷子和大肉,又要大大的缩水了。
当下,憨憨的点点头,道了声少爷小心,也不去看那裴行俨,自顾退下了。这个空挡,单雄信、徐世绩、秦琼和程咬金等人都在李密的授意下,赶忙过来,要劝住庄见。那边裴仁基也跑了过来,拉住了裴行俨,父子二人嘀嘀咕咕,裴仁基满面焦急,裴行俨却是一脸的悻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