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要想害可敦!我没有!那个毒毒不死人的,我问过很多人的,你相信我啊,相信我啊!”山洞中,莫贺咄设已经彻底崩溃,缓缓坐倒,口中不断喃喃的说道。
“我自然知道,否侧,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吗?看看你那混蛋二哥就应该知道,哼,你以为老子不杀人的吗?”庄见站在他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冷的说道。
莫贺咄设满面惊惧,凄惶的看着他,嘴唇嗫嚅着,想要说什么,却是说不出来。庄见嘿嘿一笑道:“你可是想问我怎么知道吗?哼,我既然知道了你买了很多啥蛇毒、蝎子毒的,当然要问明白啊。原来你竟然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方子,炼制的竟是五毒迷心散。那毒可以让人暂时昏迷,不能理事。你用这个法子,自然是想嫁祸给你二哥了。因为只有你二哥才盼望着可敦不能理事,只有可敦不能理事,你二哥才能为所欲为。
这样,所有人都会抵触你二哥。等到你二哥不得众人待见了,你再出面救醒可敦,你就成了部落里的英雄,这样,你接替汗位的事儿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对不对?但是,你当日自己投毒时太仓促了,发觉自己的锦囊不见了,估计是遗落在可敦寝帐里了,但后来找不到,你便大是惊恐,唯恐被人发觉。
只是,你正惶惶不安之时,却没有想到,你那个丧心病狂的二哥,可是真的下手了。等到你发觉可敦命在垂危的时候,你便慌了。因为你知道,如果没了可敦的护持,你很可能就撑不到你二哥倒台。而最可能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你先被你二哥整死或是驱逐出部落。
所以,整个王庭当时最期盼着可敦无恙的,估计也就是你了。等到后来我来了,你发现或许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难题,所以,你才一个劲儿的对我示好,我说的对不对?我今晚拉你来,刚才又当着你的面儿,逼你二哥自己说出那些事儿,就是想看你反应。哼哼,你果然上套,真的以为这里会有你二哥的把柄,想拿到手里,把他打压下去。嘿,要是你当时未曾拿可敦做文章,我或许还真能帮你一把,但你为了自己王位,竟敢对我大隋公主下手,这是我不能容忍的。现在好了,你们自家的事儿,你们自己解决吧,老子懒得掺和。我只收回我该收的账,你们兄弟俩,现在都有把柄在对方手中,现在等于回到了同一起跑线,至于最后你们谁能胜出,就看你们自己了。不过嘛。。。”
庄见一番话说完,莫贺咄设已是再也无言。听他说自己兄弟二人互有把柄,一惊之下,转头看去,果然见俟利弗设已经醒了过来,正自满面怨毒的看着自己和庄见。心中不由的一阵发苦,前面忙活大半天,却是都化作无用功了。不过好在这人明说了不插手自己等人的事儿,倒是让他大松口气儿。要知他对庄见实在是怕到了极点,要是庄见定要插手这事儿,只怕他不用去斗,只吓也吓死了。
正自稍稍放心之余,听他忽然转折顿住,不由的大是紧张,抬头看着庄见,等他下文。庄见忽的面上又恢复那惫赖之色,迈着方步下了台子道:“你这个见证人该承担的见证职责,还是要履行到底滴!要是我拿不到我该得的,可别怪我发飙哈!”
他方才这一大通,都是说的正经事儿,其中极尽圈转诡异之事。众人都是屏气凝息的,以为他还要继续,哪知此人行事素来不按理出牌,这一张口,竟然突然又回到敲诈勒索之事上了,众人不由的都是瞠乎不知所对。莫贺咄设张了张嘴,半响,方才苦笑着点点头应下,话说,他还真是怕这个魔头发飙呢。
这会儿,俟利弗设已是回了魂儿,只是此番受创太重,一时半会儿怕是很难恢复的。等到众人将他扶起,动荡之际,不由的嗓子中一呛,噗的一声,吐出口血块来,落到地上啪啪有声,眼见犹自冒着白气儿,竟是结成一个冰疙瘩。众人看得都是不由色变。这位若干年后的处罗可汗,便是因着今日所受之创,导致身体亏损极大,在位不到两年,便告呜呼哀哉了。这些事,却不是庄见等人今日所能想到的。
对于俟利弗设的状况,庄见如同未见,挥挥手,让人架着他,自己当先而行,一路出了山洞。走到洞口,只见满眼阳光刺目,竟是已然将要到午时了。
莫贺咄设闭了闭眼睛,缓和了一下,这才慢慢睁开,看看前面大袖飘飘的庄大少,回想这一晚的际遇,只觉如同做了一场噩梦。回头看看那仍是幽暗的山洞,激灵灵打个寒颤,连忙快步离开,紧紧跟上。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就是打死也不会再到这里来了。
众人一路返回,走不多远,就见到前面一队人马驰来,为首之人正是乞客马卡。老远看到庄见紫色衣袍,顿时大喜,忙自高声招呼起来。
两下凑到一处,问起情况这才知晓。原来昨晚几人离开后,众人直闹腾到黎明方才散了。只有冰儿因着庄见早早离席,又想起了可敦的死,心下难以排遣之余,便也回帐歇息了。一早起来来寻庄见,却不见他人,便连罗世信和雄大海也是不见。冰儿顿时急了,连忙去寻萨摩。
萨摩闻听,想及昨晚的情景,不由的暗暗叫苦。那位庄公爷,定然是不忿本朝公主惨死,怕是要生些事端出来。连忙派人去看看二位大设情况,等人回来报说,二位大设均不在自己帐中,亲卫也说自昨晚就未曾归来,萨摩已是连连跺脚。慌不跌的将所有斥候派出,在方圆百里内,展开搜索,定要寻到他们才是。
冰儿不知什么情况,眼见萨摩紧张,也是大为惊慌,只道阿庄哥身有危险,一个劲儿的也要出去寻找,只把个老萨摩缠的头都大了。心话儿,你那位阿庄哥精的跟个啥似的,他只要不给二位大设害了,老头子就谢天谢地了,你居然还担心他有危险。唉,老萨摩长长叹气,却是没法解释。只是说什么,也是不肯放这位特勤再出去乱窜了。这已经少了俩了,这小丫头要是再出点什么事儿,那还不得要了老萨摩的命啊。
二人正自纠结中,探马来报,大汗自雁门回来了!众人顿时大喜。冰儿闻听王兄归来,想及可敦身陨,黯然中,只得先随大家一起去迎接始毕。那阿庄哥等人,既有斥候出去寻找了,自己倒也不必非去不可。方才闹着去,也不过是难以安心坐等罢了。
此刻既是王兄回来了,自是先将王兄接回再说了。等到众人接着始毕,将事情从头到尾讲完,始毕已是目眦欲裂,如同一只暴怒的狮子一般了。发誓定要血洗铁勒一族,为可敦报仇。及至闻听王庭此次得脱大难,竟是受了大隋忠国公的帮助,不由的一阵发愣,半响方才长长一叹,只说了句:朋友永远是朋友,敌人也永远是敌人。遂令人加紧寻找众人。
庄见听的始毕回来了,心中一愣。暗暗嘀咕,可不知这个啥屎屁的可汗,对自己这个大隋的高官,会不会直接咔嚓了事儿。虽说自己对这王庭有恩,但谁知道那屎屁可汗领不领情呢?心中不由的大是算计,暗自寻思要不要就此一走了之的好。
只是他这正算计着,远处又是一阵的马蹄声响起,抬头看去,只见一队骑士正策马奔来,当先一人,红裙飘飘,不是冰儿却又是谁来。当下,只得叹口气,知道这番就是想溜也是不可能了。当下上前迎着,只说昨晚酒醉走岔了道儿,醒来后,又巧遇俟利弗设昨晚大概是酒醉,竟睡在野外冻伤了,这又救治他才到了这般时辰云云,东扯西拉一通。冰儿只是看他无事,于那旁的枝节根本不甚在意,就此糊弄过去。
众人合成一处,这才往王帐行来。始毕既是回军了,众突厥人自是都出了秘宫所在,就在于都斤山前扎住。几人到了大帐,一路通传进去,不多时,只闻一阵宏亮的大笑声响起,一个甚是粗豪的大汉,已是大步迎出。老远对着庄见抱拳为礼道:“忠国公于我突厥有存续之恩,始毕这里有礼了。”
庄见大吃一惊,实未想到始毕一国之大汗,竟能亲自出来迎接自己,且不说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份面子倒是给的足了。当下,也自翻身下马,眉欢眼笑的抱拳回礼道:“那啥,大汗是吧?何必客气呢?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嘛。这也不知道你们这儿是啥规矩,这按着咱们那边的规矩,我可得称呼你一声大舅哥的,既然如此,这谢不谢,恩不恩的可不就远了吗。”
四下里众人听得他这番言语出口,都是不由一呆。话说这位国公爷实在是太彪悍了!这初次见面,大汗亲自出迎,那是何等的尊荣啊。一般人哪个不是毕恭毕敬,小心说话的。这位倒好,这方一见面,直接先攀上亲戚了,居然连大舅哥都喊了出来,果然异人异行,不可以常理度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