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正申刻。
守了上半夜的张玉实在撑不住了,眼皮止不住的在打架,摇摇晃晃的,随时要倒地。
“常山王,实在撑不住了,回县衙里睡吧,秦王不会怪罪的。”
亲卫队长不忍心见张玉受苦,劝道。
张玉听了,朝自己的脸扇了一巴掌,这一巴掌很重,但也彻底清醒过来。
“您这是何苦?”
张玉强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眼神坚毅,“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晚上站岗是我向二哥求的,要是半途而废,对不起兄长,更对不起自己。”
“再说了,我要是连这点苦吃不了,将来如何帮助父兄成就大业!”
亲兵队长见常山王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志向,心生敬重,也就熄了劝他回去的心。
“小心!”
他听见有暗箭射来的声音,扑倒张玉,下一秒,箭从他们头上经过,然后射在墙砖,再接着落地。
“要不是你及时把我扑倒,恐怕我……”
亲兵队长没有回他,而是让张玉爬在地上不要起来,他则是拿过盾牌护住自身检查还有没有暗箭。
“为了你的安全,这里不能呆了,快快下去。”
张玉不是个死脑筋,为了自己的安全,听从他的提议。
亲兵队长松了口气,生怕这位爷不听劝,随后让周围的军士举着盾牌护送张玉下了城墙。
“队长,箭头绑有白稠,上面还写着字?”
有军士捡到向常山王的暗箭,发现上面有东西,赶紧找到亲兵队长汇报。
亲兵队长看着手中的白稠,联想到刚才的事,知道这是有人传信,他没有打开看,而是嘱咐他们把城守好,带着箭与白稠去找秦王。
县衙。
张仲黑着脸看他,语气不善:“要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就自己下去领三十军棍。”
亲兵队长擦擦额头上的冷汗,他也知道吵醒正在熟睡的秦王,为了避免挨打,赶紧把常山王遇刺的消息告诉他。
“受伤了没有?”
“只是受到一些惊吓,别的就没了。”
“从今天开始,禁止他再上城墙。”
老头子嘱咐他照顾好三个孩子,要是出了事,老头子怕是要剥了自己的皮。
“那条白稠在哪?”
“在这里。”
亲兵队长赶紧把白稠递给他。
张仲打开白稠,上面果然写着字,内容是:
“陛下闻秦王兵败,亲率五万大军来救,前期连战连胜……,陆议屯兵猇亭,坚守不出,陛下数次设计引其出营决战,皆让陆议识破……,陛下让秦王率领本部袭击夷道,和陛下一起攻城。
为了避免暴露,肯请秦王不要给属下传递消息。”
全文共两百个字,张仲一字不落的全读了,现在有一个问题,这是不是宋军设的诡计。
这里面有几个关建的问题,他吃不准。
首先他老子带着军队来救自己,这点是真的,多少年的父子,张仲深知他老子不会看着儿子送死。
五万大军让陆议挡在猇亭,这点也是真的。那里的地形他知道,是进入江汉平原的最后一道防线,只要宋军守住那里,任凭他爹使劲浑身手段,也闯不过去。
最后一条,也就是最关键的,这报信人是哪一边的,也许是他老子派的人,也有可能是城外宋军假借他老子骗张仲出城。
张仲心乱如麻,又看了看稠布上的字,叹了口气,数千兄弟们的命全在自己身上,化不能赌。
“吩咐下去,让守城的弟兄们机灵点,城外的宋军有可能攻城。”
亲兵队长应了一声,接着见他没有事,便下去了。
接下来几天,再也没有箭从外射来,张仲更加认定是城外宋军的诡计。
五月底。
天气炎热,张仲在床上翻来翻去,怎么都睡不着。
“热,实在是太热了。”
张仲猛得起来,拿起放在一旁的水罐,大口大口的喝,可这完全没用。
张仲热得睡不着,点起油灯,看起书来。
“秦王,秦王殿下!”
门外守夜的侍卫小声喊着,张仲取来挂在衣架上的中衣披上,打开门问:
“何事?”
侍卫吓了一跳,赶紧回到:“方将军有事找您。”
“找我?”
张仲知道方义找他,肯定不是小事,穿上鞋前往前厅。
一进来就见方义穿着甲胄,神情严肃的走来走去。
“大半夜的不好好执勤,找本王何事?”
“你看看这个。”
方义递给张仲一块写着字的白稠。
“这是?”
“这是我检查城防的时候,有军士逞上来的。”
张仲打开稠布一看,上面的字迹跟上次的一样,应该是一个人写的。
稠布上的内容却是不一样,上面写着:
“六月初一,属下寅时一刻,会在枝江西城,在宋营引起大火,望秦王率军出城歼击。”
“你怎么看?”
加上上一次的稠布,这是第二次了,张仲现在有些相信了,可又怕是宋军的诡计。
方义也吃不准,可是他觉得这是个机会,“秦王,末将觉得可以试试。”
“万一是敌军设了一个圈套,等咱们往里钻。”
一想到他带着人让敌军团团包围,方义背生冷汗。
“是我多想了,要不咱们不理这封信?”
张仲陷入沉思,连续两次送信进来,让他有四成的把握相信,可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你去挑选两千精锐随时准备着,等六月初一敌军大营火起,本王带着人出城。”
“这?”
方义懵了,他不是说这是个计,怎么还要往里面闯,这不是找死吗?
张仲当然知道,可他们困守枝江快半年了,必须要破局,眼下就有个机会,虽然风险大机收益,他要试试。
“秦王,您是主将,袭营让末将去。”
方义见他主意已定,也不劝说,而是主动请命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