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镇子里，镇子中心区域。
人流量很大，南来的北往的。
就在十字街头，张小乙和张富贵儿在这里支了个小摊位。
他们俩坐在桌子后面，穿着云纹太极道袍，出尘不染，二人长得都是人中龙凤。
桌子上前面立着一块儿木板，木板上写着：
三清山三清派，招收修仙弟子。
入学不收任何费用，管吃管住，仙法教学，凡不满十岁少年，均可报名。
身后摆着许多精美的糖人，糖葫芦。
一上午，二人无所事事，感觉有无数只乌鸦在头顶飞过。
眼瞧着太阳从最东边爬到头顶，二人依旧安静。
张富贵儿买了两碗拉面，端到桌子上。
“啼哩吐噜。”
张道长很想骂人，
却又不知道该骂谁，
张富贵儿亦有同感。
半个月前，待三位客人走后，他们俩就开始商量如何招收徒弟。
分析的可好了。
张富贵儿说，由于咱们三清派在民间的影响力非常小，所以不用去太远的地方，先在山下的镇子上转悠转悠。
虽然别的高门大派挑选弟子必须都得是天赋异禀骨骼惊奇之人，但咱们三清派又不是普通门派。
这是承载着三清道统希望的门派，化腐朽为神奇才是我们需要做的。
张小乙也表示赞同，他也是才接触仙法，有天才也怕教不好，所以没必要耽误天赋太好的小孩儿，先在山下找几个，练练手。
并且他也十分同意张富贵儿那句化腐朽为神奇的说法，他认为一个猴儿一个栓法。
有些人可能不是天赋差，而是修行的功法不适合他。
长得跟李逵似的，非要人家修行花哨法术，习修精妙剑法，那不是强人所难嘛。
自己有系统，给徒弟找到相应的修行之道，那有何难？
二人大放厥词。
一个说等下山收徒之际，必定会引来一众百姓围观，要做好疏导工作，避免发生踩踏。
另一个说，到时候全镇子的小孩儿恐怕都会过来，要多准备些糖葫芦，糖人，糖画等零食，体现咱们三清派对小孩儿的重视。
二人幻想着那种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盛世场面。
这半个月，二人还在后面搭建了一排房子，当做未来的弟子宿舍。
张小乙还趁此机会，弄出了一部简单好上手的三清派入门功法。
这功法的精妙之处就在于，修行这部功法，就算再好的天才，想要靠着他成为绝世高手都难。
但好处是，就算是再笨天赋再差的人，勤加练习也是可以凝聚法力的。
并且还伴随着洗经伐髓的功效。
可谓称得上是非常适合教学新手修仙的必备功法。
一切准备就绪，二人下山了。
他们带着满满的收徒热情，带着对未来无限憧憬，幻想着无限美好的心情走来了……
“草！”
秃噜完面条，张小乙一把推开大碗。
心情极其郁闷！
难受，
悲凉。
这跟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说好的门庭若市门可罗雀呢？
说好的锣鼓喧天人山人海呢？
张富贵儿撇了他一眼，他又何尝不是被挫败感糊死了心脏。
强忍着拆了摊位的冲动，张富贵儿纳闷地看着来往的行人。
“这不可能啊，怎么就没人来呢？”
张小乙转身提醒：“可不是没人来，糖人卖了七个，糖葫芦一串不剩，咱俩今天一上午入账一吊钱。”
他非常心累，因为他根本就没卖。
人家小孩儿过来扔下铜板，拐进桌子拿起糖葫芦舔着就走了，连招呼都没打。
不是，
我就这么像卖糖葫芦的？
“是不是咱们收徒的方式不对？”张富贵怀疑道。
“你见过仙人收徒啥样吗？”
这货摇摇头，“我一个妖精，仙人收徒我还敢去凑热闹？”
“我还以为你啥都不怕呢。”
“我是啥都不怕，可我又不是找死。”
张小乙摇摇头，跟想象的不一样，这怎么行？
“要不咱们吆喝两声？”
张富贵儿一听他这话，瞬间憋嘴，拒绝道：“你可拉到吧，咱们是修仙门派，不是小商小贩，还吆喝，我可丢不起那人，三清祖师也丢不起那人。”
张小乙不屑地笑笑，三清派收徒第一天毛都收不到就不丢人了？
“咱们还是找个人问问吧，不可能镇子上这么多人，连个感兴趣的人都没有啊。
这可是修仙，修成了一步登天呐。”
张富贵儿闻言没有反对，但也没有行动，低头打开册子，继续撰写“华夏历史”。
意思很明显，要问你问，我截教大弟子有包袱。
张小乙可不管那个，上辈子经历过毒打的他深知没成功之前要脸没用的道理。
刚站起身，忽然一位老太太挪动到摊位前面。
啪叽，
一把铜钱撒在桌子上面。
“帮我给怀西郡南大街东来客栈的小三子写封信，就说他媳妇儿快要生了，让他赶紧回来。”
张小乙和张富贵儿看着桌子上的铜钱，忽然好委屈。
望着满头白发的老太太，心说你把我们当什么了？
我们是仙人，不是写小报的！
“奶奶，你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张小乙问道。
“啊？”
老太太耳朵不太好，没听清，张小乙又问了一遍。
“你们不是替写信的吗？”她指着张富贵儿手里的纸笔道：“我瞅他拿着笔，还有纸。”
“妹子，你认字吗？”张富贵儿对老太太问道。
老太太不乐意了，瞬间冷脸：“我都多大岁数了，你叫我啥？”
张富贵儿更不乐意，反问道：“那你知道我多大岁数了吗？”
“你……”
“行了行了。”张小乙赶忙拦住老太太，多张富贵儿道：“张秀才，把钱收了，给人家写好点吧。”
他也算看出来了，她确实不认字。
真要识字，她又怎么会跑出来花钱请别人写信。
张富贵儿压住火气，抽出一张纸，非常无奈地动笔写了几行字。
趁此机会，张小乙问道：“奶奶，咱们镇子上没人识字吗？”
老太太闻言，不假思索道：“有啊，但他们都走了。”
“走了？”
“啊，你没瞧见大街上连个正经人都没有吗？”
听到这话，张小乙这才看向大街上的这帮人。
确实都是普通老百姓，连个商人都没有。
就连酒楼都没开门。
“他们都去哪了？”
老太太道：“不知道，反正但凡念过书的，都不见了。”
“失踪了？”
“可不说呢，要不是看见你们，我都不知道找谁写去。”
此刻，写完书信的张富贵儿将信纸叠好，递给老太太。
“那官府不管吗？”
老太太听完叹了口气，回答道：“管啊，但官府想管也得有会写字的吧，连县太爷跟师爷都没了，谁写告示啊。”
张小乙看了看张富贵儿，这下子二人算是明白了。
不是修仙没吸引力，而是真的没人能看懂招牌。
但凡识字的都失踪了。
此事有蹊跷。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