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炎行走在熟悉的院内,身边人来人往,嘈杂声一片。
有他带来的人,也有四周街坊邻居看热闹的人,还有族长带来的姜家族人。
这些人里,只有少数人在认真寻找,其他大部分人都在随意应付,或等着看热闹。
无论最后是看姜张氏的笑话,还是看姜炎的笑话,他们并不在乎。
只要有热闹可看就行。
姜炎还看到好几个人在顺手牵羊偷东西。
他现在没空理会这些细枝末节了。
在他打开门把大家带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料到会如此。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沈文儒。
运转《望气诀》,他体内那微薄的法力早就耗尽,他积攒的功德也在快速消耗。
一间间房屋他都找过了,就连茅坑和猪圈他也看了,就是没发现沈文儒的身影。
就在他失望地准备再找一次时,却在一群人影中,看到一抹淡淡的紫气。
原来沈文儒就藏在一群人的中间。
只是不知道施展了什么隐身术,周围的人近在咫尺,肉眼却都看不到他。
修道者可以用法术隐藏身形,但修道之人法力显化出来的紫气,却无法隐藏。
沈文儒此刻就在距离后门不远的地方,只是后门一直关闭,马脸还安排了10个人守在那里。
所以他到现在仍然没找到机会混出去,只能在前后两扇门之间反复徘徊。
姜炎不动声色,找到牛蛋,把他手里的木桶接过来。
独自提着木桶,假装东张西望地走到后门附近。
“你们守好后门,只许进不许出。”
当她慢慢靠近那一抹紫色的时候,突然将木桶中的物什,一股脑地泼向那抹紫色。
这只木桶中,都是牛蛋马脸收集到的月水和女人兜裆布,放在这只桶里闷了大半夜,最是污秽。
现在这一桶泼出去,浇了沈文儒满头满脸,一股浓郁的腥臭味,让人作呕。
沈文儒施展的隐身术顿时被破除,在一群人中显现出身影。
只是此刻的他有些狼狈,被月水浇了满头满脸,脑袋上,肩膀上,还挂着好几条血糊糊的兜裆布。
“看你还往哪里跑?”
“抓到了!”
“原来在这里!”
顿时在院内所有人都向这里围拢过来,都想看看这位奸夫是什么样的奇男子。
姜炎可不想让大家认出沈文儒的身份。
自古以来,老百姓见了官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官老爷家里养的狗都比普通人更有地位。
所以姜炎上前一步,把整个木桶都扣到他头上,然后抬腿就是一脚把沈文儒踹倒在地。
“说!”
“你是不是奸夫?”
姜炎喝问一声,又是好几脚踢了下去。
沈文儒被秽物罩头,修炼了几十年的道法,现在一丁点都使不出来。
现在只想摆出自己县衙主簿的官身压人。
只要他显露官身,这帮刁民还不得跪地上磕头如捣蒜。
咱做为县衙二把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闲着没事偷个把人,算球?
先前躲避,不过是有失体面,脸面上不太好看罢了。
“住手!”
“我是……”
他才刚说出“我是”两个字,后面“沈文儒”的名字还没报出来,就被一脚狠狠踹在肚子上。
痛得他身体蜷缩成一团,如同一只大虾,后面的话也就被踹了回去。
“好!承认了就好!”
“各位父老乡亲可都听好了,这是他自己亲口承认的!”
“我是……”
沈文儒还想辩解,又是一脚狠狠踹下,肚子里一阵抽搐痉挛,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你还挺硬气!敢做敢当也算是条汉子!”
“我在问你,我二叔是不是你杀的?”
姜炎接着喝问,同时用手里朴刀背面敲打沈文儒头上扣着的木桶,震得他七晕八素。
更有许多围观的好事之徒,也冲上来一阵拳打脚踢。
力气小的都挤不进去,只能跟在人群外围喝骂一阵,过过嘴瘾,表现一下自己的正义感。
在这些人心里对错并没那么重要,事不关己,就是图个热闹爽快,事闹得越大越有意思,能有点参与感自然更好。
“住……手!”
“别……别打了……”
“我是……”
沈文儒刚开始还能挺得住,但随着拳脚如雨点一般落在身上,一刻也不停,感觉身体越来越虚弱,他扛不住了。
他感觉再这么打下去,自己可能会被活活打死在这里。
“我……杀的!”
“我杀了人!”
“把我交给官府吧!”
沈文儒已经被打得迷迷糊糊,他想着先招了再说。
只要送到县衙,顶多被堂兄私下里数落几句,还能有什么事。
“好哇!果然是他杀的人。”
“我的二叔呀,你死的好惨呀!”
姜炎虽然一滴眼泪都没掉,但从他的声音里,大概能听出一丝悲愤欲绝的。
围观的好事者自然也要表现出一些愤怒情绪,才能在正义的一方站稳脚根。
这一下子,喝骂声,拳打脚踢声,更热闹了。
沈文儒虚弱的呐喊,全都被淹没在正义的拳脚之中。
姜炎看到人群外围,老族长义愤填膺,捶胸顿足。
大声喝骂姜张氏不守妇道,奸夫是没有人性的畜牲,恨不能生啖其肉。
只恨自己年老体衰,只能站在人群外围喝骂,根本就挤不进去。
姜炎看大家都打得差不多了,连忙挤出人群,走到老族长身边。
“老族长,你是一族之长,可要为我二叔主持公道呀!”
“我二叔死得太惨了!”
姜炎不管他答不答应,直接搀扶着老族长,向人群中挤去。
“大家让一让,老族长要亲自执行家法!”
姜族长被姜炎扶着走向人群,他此刻感觉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把佝偻的腰背又往上挺了挺。
关键时刻还是得让自己这种德高望重的族长出马,最后一言而决。
“老族长,此人通奸害命,依族规该如何处置?”
姜炎大声向老族长请示,其他诸人都转头往这边看来。
至于地上的沈文儒,已经奄奄一息。
套在头上的木桶早就破碎了,现在头上血糊糊的一片,还缠着好几条兜裆布,亲妈来了也认不出容貌。
姜族长昏花的双眼在人群中扫过,感觉自己得到了应有的尊重,声望达到了新的高峰。
正是展现族长权威的时候,绝对不能掉链子。
“通奸杀人,给我乱棍打死!”
几名壮汉闻言,操起棍子就往沈文儒身上打。
其他手里没棍子的,急得团团转,把院里的扁担锄头把都找了出来,更有人把桌子腿都拆下来了。
“老族长,你要不要亲自动手出口气?”
姜炎说着,就直接把朴刀塞到姜族长手里。
老族长手里握着刀,这个时候众目睽睽要是往后退,说自己不敢,会被人笑话一辈子的。
当即便任由姜炎搀扶着手,颤颤巍巍,将手里的刀往沈文儒身上捅去。
顿时血花四溅,溅了老族长一脸。
“姜族长好样的!”
“姜族长老当益壮!”
姜族长在众人的吹捧中洋洋得意,心中放松,感觉裤裆一热就尿了裤子。
人老了总是有点小毛病,好在黑灯瞎火的,没人发现。
姜炎原本搀扶着老族长握刀的手,现在沈文儒已死,又看了一眼满身沾血的族长。
暗暗呼出一口气,大仇终于得报,现在只剩下一个县太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