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街是水泥板路,但是到村东头就断了。
原本这条水泥路还要继续往东修,毕竟那边还有个村子,印象中叫永富村。
只是当年修这条路时,除了上面拨款,大队还让村民出了一部分。
不过这部分是从植补里面扣除,也就是农业种植补贴资金。
说白了就是你种田,上头根据每年情况发放的补助。
所以实际上修路并不需要村民真的拿钱,而且植补并不是都扣掉,只是拿走分摊的金额。
听说为了达成村民意见统一,各村干部做了好久的工作。
最终兴旺村和下面两个屯的村民统一方向,选择了铺路。
但刚才提到的那个永富村则是选择拒绝,永富每家都签字表明不同意动用植补。
当时有传言说,他们不同意的原因,是认定这条路由上头下令,不动用植补肯定也能建成。
整村不同意,这条路就修不下去,到时候大队迫于压力,肯定会将路修过来的。
那时候整村就能既得到路,还能拿到足额植补。也不知道是个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妙招,非常有效。
然后,路就只修到了兴旺村东头,没再往外延伸。
一到阴天下雨,道路就泥泞不堪。要想富先修路这句话,连小屁孩都知道。所以后续的情况可想而知。
在喻东海的记忆中,那些人刚开始还很不服气,说一两年肯定也得给铺上,结果十多年过去了都没铺上,后来水泥板路扩建和修缮,也没延伸。
因此那个村子收集很多材料,要让村支书下台。这块就不扩展了,后面还会提到,因为真的下台了,不过原因很戏剧性,属于是借东风。
大夏天戴帽子和头巾这件事,不会有人说什么,但若是走在路上手牵手,就很可能会成为茶余饭后的笑料。
你说奇怪不奇怪。
所以喻东海和周晓玉也只是并肩慢悠悠走着,刚出门没多久,迎面便过来一个中年人。
同村人在路上遇见,大多会打个招呼。
但现在尴尬的地方在于,喻东海觉得这人有点面熟,可就是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不打招呼又不礼貌,毕竟喻东海是晚辈。
眼瞅着和那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喻东海已经做好打算,只问候不提身份。
“叫刘叔。”
幸好周晓玉的声音及时响起。
“刘叔,上地去啊。”
刘叔脸上带着笑容,“去看看要不要铲二遍草,好几年不见长这么高了,差点没认出来。你和你媳妇这是去哪啊?”
“刚回村子不久,我们四处逛逛。”
简单几句,招呼便打完,也不用多说什么。
路上还遇到了其他人,有男有女,周晓玉总能第一时间就说出来这些人是谁。
“幸好有你啊。”喻东海不禁感叹道。
“那是啊,我回来这一个多月,又不是真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周晓玉扬起脑袋,十分骄傲。
来到二道街,刚拐过来两人就看到了那间彩钢房。
整体蓝白的设计,看起来肯定没有砖房恢宏大气,但观感上还是不错的。
这间屋子只有老王头一个人住,属于是贫困户的危房改造计划,所以占地面积特别小。
只有一间主卧和做饭的外屋地。
喻东海和周晓玉只是在外面看看,并没有进屋,老人独居进去也不方便,尤其是空着手。
“还行,比我想象中要好。咱们的房子如果盖起来,看上去会优于这间,毕竟要大上一倍。”
“但也不能太大,不然冬天还是会冷,我觉得一间主卧室,一间副卧室,两个灶台,再来一个装杂物的小屋子就可以了,你觉得呢?”周晓玉询问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愧是一家人嘿。”喻东海牵起周晓玉的手,“那就回去吧,从这后面绕到供销社,买个米尺好测量数据。”
二道街人就少了很多,走一路也没遇到啥人。
不过在供销社后面的排水沟内,倒是有个身影。
农村的垃圾有两处投放场地,一种是灶坑,一种就是排水沟旁边。
那是个看起来五岁左右的小男娃,衣服脏兮兮的,脸上自然也不会干净。
他躲在排水沟内翻找着供销社堆在这里的垃圾,两个裤兜里塞满了袋装小食品。
这并不是他从供销社买来,而是在垃圾堆中翻找到的。
不用想就知道是过期或者变质产品。
离近后,喻东海开口说道,“你是谁家的孩子,这东西能吃吗!”
那孩子抬头看了眼喻东海,也没回话,而是一颠一颠跑开,很明显他两条腿没发育好,走路不正常。
喻东海伸手按了下周晓玉的鼻子,“请求调取这个孩子的信息。”
“滴,调取失败,请验证权限。”周晓玉还特意装成机器人的声音。
扭头看四下无人,喻东海深情一吻。
“滴,权限验证成功,科普时间到,嘿嘿。”周晓玉率先没绷住,笑了起来,“他是小瞎姑娘的儿子。”
“小瞎姑娘?”
“比我还大几岁,村长刘勇军旁边那家。”
“啊,我记起来了。”喻东海瞬间想起此人。
为什么要叫她小瞎姑娘,因为她妈眼睛也有问题,有些斜愣眼,眼睛上仿佛有层雾气,看东西不清晰。
小瞎姑娘的父母属于三代近亲,所以她除了眼神不好,还有其他的问题。
比较显著的是右腿走路会一拐一拐,但好在小瞎姑娘脑子没受太大的影响,也就比同龄人低一些。
这种情况早些年其实有很多,随着科学技术的普及,各村才逐渐好转。
和小瞎姑娘同样的情况,在下里子屯还有一个,那人情况就糟糕些,二十多岁说话不利落,很多事情都不懂,可能只有五六岁智商的样子。
回到小瞎姑娘的儿子身上,他虽然腿脚不利索,但眼睛是正常的。
“孩子都这么大了,他爹是谁啊?”
周晓玉压低声音,“不知道。”
喻东海皱起眉,“不会是有人强迫了吧。”
“那倒没有,单纯只是,不知道是谁的。”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喻东海捋了好一会。
“总不能是,开聚会吧,好几个人,一起的那种?”
周晓玉摇摇头,“也不是,你知道小瞎姑娘在通南镇干啥么?”
“不知道,这是我知识盲区。”
“就是,干那个那个的。”
“哪个?”
周晓玉思索了会,说出来一句让喻东海大呼无敌的话。
“就是,海鲜共享生意。”
其实喻东海第一时间没明白这是啥工作,直到周晓玉左手成洞,右手食指单独伸出。食指在圈内快速做往复运动,喻东海这才恍然大悟。
“卧槽,通南镇居然有这玩意,啥时候有的!”
“你小点声。”周晓玉伸手扯了下喻东海,“我也不知道啥时候有的,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需求嘛。”
“然后咱这地方计生用品也没那么普及,在工作期间,难免遇到残次产品。”
“于是乎,漏了,甚至是根本没戴,就中招了。”
“而且小瞎姑娘也不太懂,等发现问题时已经来不及。通南镇也没有送子离开的科室,最后就生下来,现在这孩子是由他姥姥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