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县大牢。
夏侯淳殷勤的将勺子递了过去:“你真吃饱了?”
男子无奈道:“这里的味道着实是太难闻了,所以我真的吃饱了。再说了,她之前已经喂我一碗了,你也看到了”
夏侯淳将粥碗放回食盒,起身隔着栅栏看着诸葛飞许久,表情复杂至极,某一刻,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真的将林青黛拿下了?”
诸葛飞摇了摇头。
他连他的明媒正插的都没有拿下,更别说外面的野花了,他和林青黛,只是棋友,不是跑友。
“你以为我会信!”
夏侯淳看着他,说道:“林姑娘给你喂饭了!”
诸葛飞解释道:“喂个饭能说明什么?那是因为我够不到。你不是也一样喂我了?”
“你还给她说好听的话了,还叫人家姐姐,甚至叫人家闺名”
“我特么也给你说好听的话了呢,我还叫你兄台呢,倾囊兄!这叫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吃口豆腐..粥我容易吗我”
“那不一样,除了你,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她对谁这样过。”
夏侯淳看了看他,忽然问道:“除了强肾秘术,你是不是还懂什么让女子一见你就会喜欢上你的秘技,连林姑娘都不能抵抗,你教教兄弟我呗?”
诸葛飞想了想,看着他问道:“我教你你用得着吗?”
夏侯淳低头看了看,咬牙说道:“相信不久就能用得着了,对了,出来记得给我强肾秘术。”
诸葛飞摇了摇头,说道:“我真的不懂这样的秘技。”
夏侯淳看着他,一脸不信道:“那林姑娘为何对你如此特殊?”
诸葛飞想了想道:“可能是因为我比你更玉树临风,潇洒倜傥,更一表人才风流不羁?嗯,简单说就是我比你帅!”
夏侯淳冷哼一声,“你比我帅?谁给你的自信?”
“那就是因为你早上硬起不来......”
再次被戳中痛处,夏侯淳有些恼羞成怒,“你还想不想我救你出去了?”
“不想。”
诸葛飞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这个地方还可以,安安静静的,就是味道有些不好闻......”
他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一名身穿官服的男子快步走过来,催促两名狱卒道:“快,快打开!”
一名狱卒掏出钥匙,立刻打开牢门,那男子走进大牢,走到诸葛飞跟前,笑着说道:“诸葛公子,本官已经调查清楚了,今日之事,都是一场误会,公子现在可以走了。”
诸葛飞看着他,问道:“这位大人是?”
那男子陪笑道:“本官朝阳县令。”
“县令大人此言差矣。”
诸葛飞看着他,摇头道:“这案子一天没有破,我就有一天的嫌疑,大人放我离开,万一我畏罪潜逃了怎么办,那个时候,大人又怎么向百姓交代,怎么向定安侯交代?”
朝阳县令武昭明看着他,一脸愕然。
这位诸葛公子,还真的为他着想啊......
可御前禁卫将领和吏部侍郎亲至,就是为了请他,此人要是不走,他头顶这帽子,可就保不住了!
武昭明脸上再次露出赔笑之色,说道:“诸葛公子此言差矣,此案虽然没有查清楚,但与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大牢并非什么好地方,公子还是快些离开此处吧。”
诸葛飞摇了摇头,寻了一块干净的地面,盘腿坐下,说道:“此案一天不水落石出,我身上的嫌疑便一天不能洗清,一天不洗清我身上的嫌疑,我...是不会走的。”
武昭明看着他坚定的表情,如遭雷击。一时不知所措!
夏侯淳也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你丫真有病吧!
噗通!
武昭明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恸哭道:“我求求您了诸公子,您快些走吧!”
诸葛飞似乎预料到了这一幕一般,依旧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不为所动!
可夏侯淳再一次懵逼了!
夏侯淳看了看坚定不移的诸葛飞,再看了看痛哭流涕的朝阳县令武昭明,揉了揉有些发涨的眉心。
县令跪求疑犯离开大牢,疑犯却死活不肯,这个世界简直太疯狂了!
......
请神容易送神难,朝阳县令武昭明此刻对这句话深有体会。
禁卫将领凌风奉圣旨亲自来请人,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将人扣下,他甚至不敢流露出一点儿强硬的态度。
他心中又急又悔,急的是他再不走,陛下怪罪下来,还是要怪罪在他这个县令的头上,悔的是不该听信曹家那人的话,夏侯小公爷探监喂粥,禁卫将领奉旨领着吏部侍郎要人这就是他们说的没什么背景?
他心中忐忑至极的时候,宋世伟已经从外面快步走进来,看到诸葛飞时,脚步更疾,大步走进牢房,说道:“诸解元,陛下召见,快随我进宫!”
诸葛飞表情有些为难,说道:“可我还是疑犯,不能走出牢房啊!”
跪在地上的朝阳县令一个哆嗦,立刻爬起来,大声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啊,诸公子您现在就可以走了......”
今日的一切,明显都是这位朝阳县令安排的,诸葛飞虽然不想轻易放过他,但毕竟宫里还有更加紧要的事情,他看了朝阳县令一眼之后,走出牢房。
朝阳县令见此,心中长长的舒了口气,但悬着的心,却依旧没有放下来。
他心中清楚,从把这位诸葛公子压进大牢后的连番举动,便是针对他的,虽然他暂时的离开了,却不知他肯不肯放过自己!
武昭明祈祷这个年轻人会放过自己
朝阳县衙门口,诸葛飞和宋世伟上了马车,一名宦官甩了甩鞭子,马车便向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那名年轻将领翻身上马,望着先行的马车,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置信之色,最终摇了摇头,追赶上去。
县衙不远处,名叫曹程程的女子站在那里,紧张的表情有所放松。
她站在原地想了想,大步的走进朝阳县衙。
......
皇宫。
夏皇握着宋淑妃的手,说道:“子淑你放心,朕已经让人去请一名神医了,他一定能治好你的病的!”
躺在榻上的妇人面色苍白,嘴唇无血,看着夏皇,微笑道:“臣妾若是先去了,陛下一定要将仁儿抚养成人,不要让人伤害他,臣妾这辈子不求什么,只求他能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生......”
“朕不许你说这种话!”
妇人看着他,哀伤道:“陛下......”
“朕答应你,朕都答应你!”
夏皇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转过头时,满眼都是血丝,沉声道:“人还没来吗!”
一道人影从门外快步走进来,抱拳躬身道:“回陛下,臣和宋大人接诸神医的路上出了些意外,耽搁了些时间,诸神医现在已经在殿外等候了。”
夏皇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说道:“快,快请他进来!”
一名宦官扯着尖细的嗓音喊道:“宣诸神医进殿!”
诸葛飞和宋世伟走进大殿,只看到前方站立着一道人影,他没有抬头去看,一躬到底,抱拳作揖道:“草民参见陛下。”
夏皇的视线在两人的身后扫视一眼,皱眉问道:“诸神医呢?”
何攀从人群走出来,指着诸葛飞,看向夏皇,恭声道:“陛下,这位便是臣的...小师叔。”
“他就是是你的?小师叔?”这可的确是够小的!
夏皇望向诸葛飞,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置信之色,目光再次看向宋世伟,宋世伟上前一步,说道:“回陛下,诸解元医术精湛,是孙神医的师弟,也是何太医的师叔。”
殿内站着的众太医和京都名医偷偷向这边望了一眼,脸上也满是不信。
这样一个年轻的不像话的人,竟会是何长虹的师叔?
夏皇沉着脸,看向何攀,问道:“你可知欺君之罪,是要掉脑袋的?”
何攀一躬到底,说道:“陛下息怒,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宋大人以及诸城州试的考官,皆可证明。”
夏皇目光望向他,少卿,挥了挥手,说道:“罢了,便让他先为淑妃诊断吧。”
他说罢便走到一边,目光望向殿外,并没有看诸葛飞一眼。
何攀上前一步,恭敬道:“师叔请。”
诸葛飞不觉得他懂得那一点皮毛医术要超过在场的所有太医,他并没有走到榻前,而是先看向何攀,说道:“将你们的诊断结果和药方拿给我看看。”
何攀立刻从袖中取出几张纸,递给他,说道:“都在这里了。”
诸葛飞翻了翻,这些太医对于淑妃的诊治结果都是一样的,大概类似于某种难以启齿的妇人之疾,这不是什么大病,问题在于,淑妃服药已有数天,病情却一点儿都不见好转,反而有所加重,这是极不正常的。
诸葛飞又拿起药方看了看,药方是同一个药方,区别只是用量上的差异。
他看着何攀,问道:“这药方出自哪里?”
何攀看了看他,说道:“妇科千金方”
这个诸葛飞有印象,记得好像是在赵芳寻她爹的书房里看到过,当时是和御女心经一起收录的,觉得可能有用还研究过的......
诸葛飞叹了口气,看到这药方的时候,他就清楚问题出在哪里了。
正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
先人留下来的东西,自然值得后人去珍惜,但并不是前人留下来的东西就全是对的。
医书或药方更是如此。
数百上千年前的先人,对人体和疾病的认识还很不全面,无论是在病理还是用药上都存在难以避免的误区,甚至在后世看来有些不可思议,这一点,即便是那些闻名后世的名医也无法幸免。
哪怕是前世的任何一本医学著作,里面恐怕也避免不了会有错误和疏漏,这无可避免,不断纠错,不断前进,也是科学发展的辩证之路。
在实践过程中,某些错误的理论或方法会被逐渐的摒弃和改正,这需要一个过程。
他便发现了这个药方里没有被摒弃或当改正的东西。
何攀等人开出的这张药方有问题。
但这不能怪他们,因为他们的参考只有医书或那千金方,如果连医书都是错的,他们当然不可能开出正确的药方。
是药三分毒,对症的药尚且有毒性,更何况不对症的?
只是此方虽然错误,但毒性并不大,而且一定程度上,是真的能缓解病症的。
若不是长期服用,并不会对人体产生影响,或许是淑妃体质特殊,或许是她服用此方日久,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何攀见诸葛飞看这药方有好一会儿了,忍不住问道:“师叔,难道是这药方有问题?”
诸葛飞点了点头,说道:“这药方的确有问题。”
何攀有些难以置信:“真的有问题?”
同样不信的还有在场的太医,一名老者走上前,看着诸葛飞,皱眉道:“此方是千金方上记载的古方,流传至今,已有千年之久,怎么可能是错的?”
何攀介绍道:“师叔,这位是太医令李大人。”
诸葛飞看了看他,问道:“书也是人写的,人都能错,书为何不能错,千年前的古方,在流传的过程中,被摒弃和纠正的药方还少吗?”
淑妃的病只是普通的小病,就算是不用任何方子,任之由之,也不会出现现在的结果。
这不是在治病,甚至可以说这是在下毒。
淑妃现在需要的不是治病方,而是解毒方。
再次开启摆渡框搜索一番,诸葛飞确信,在此方基础上改进去几味药,增几味药,变成两个方子分阶段对症治疗,大体可缓解甚至治愈淑妃的症状。
诸葛飞看向何攀,问道:“有纸笔吗?”
“有!”
何攀点了点头,说道:“师叔请随我来。”
诸葛飞随他走到一处桌旁,提笔写了两个药方,交给他,说道:“此方是解毒之方,淑妃娘娘服用三日后,再用以第二个方子。”
诸葛飞叮嘱何攀的时候,那位太医令李大人走上前,试探问道:“诸大夫,这两个方子,可否容我一观?”
何攀目光望向诸葛飞,诸葛飞点了点头,这没有什么好藏私的。
何攀将药方递给他,后方的诸多太医和京都名医全都围了过来。
“这?怎么是解毒方?”
“难道那上面的药方真的有问题?”
“可这么多年来,为何无人提出?”
“李大人,怎么办,您拿个主意吧......”
......
诸人将这两张药方互相传阅,议论纷纷,心中也是难以取舍。
若是不听何太医这位小师叔的,淑妃娘娘出了事情,他们难辞其咎,甚至整个太医院都要面临灭顶之灾。
可若是听这位年轻神医的,治不好淑妃娘娘,太医院难逃追责,若是治好了,一个不过加冠之龄的年轻人治好了他们太医院所有太医加起来都治不好的病,岂不是更加说明太医院无能?
他们此时已经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夏皇缓步走过来,问道:“如何?”
李太医令想了想,说道:“回陛下,此方乃是解毒之方,药性温和,就算是没有效用,也不会过多的损害娘娘的凤体”
夏皇皱眉看着他,问道:“意思是也不一定有用了?”
李太医令低着头,为难道:“陛下,这...”
“无妨。”
病榻之上,宋淑妃强撑着坐起来,微笑道:“就让他试试吧。”
夏皇急忙走过去,亲手扶着她坐起来。
他目光看向诸葛飞,问道:“有几成把握?”
诸葛飞想了想,说道:“七成。”
七成自然是保守估计,那两个药方,都是后世经过无数病例验证过的,情况不可能更坏,若是宋淑妃继续服用那有问题的药方,怕是就要有性命之危了。
“七成?”
夏皇思索了片刻,看向诸葛飞,目中浮现出一丝疑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诸葛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