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临走的时候,赵灵燕还叮嘱他不要在京都沾花惹草,京都如此繁华,到处都是诱惑,大环境如此,若非有像他这样的定力,极其容易堕落其中,难以自拔啊!
那样还考个锤子的会试!
曹府。
一道人影从前方快步走来,两位门房立刻躬身道:“小姐回来了。”
女子对他们挥了挥手,大步走进府中,身后有声音传了过来。
“大清早的,忘忧去哪里了?”
女子转过身,看着缓步走进府中的中年男子,笑着说道:“二伯回来啦,我就是闲着没事,出去随便转了转。”
中年男子看了看她,说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若是闲着无聊,平日里在家里做做女红也好,哪怕操琴唱曲也是好的,不要总是在外面乱跑。”
“二伯,我知道了。”少女乖巧的点了点头,快步离开。
中年男子看着她离开,摇了摇头,走进另一处院落,迈进偏堂。
他看着站在窗前的一道身影,问道:“他真的来了?”
曹锦程背着手站在窗前,点头道:“今天早上已经去礼部领取了会试考引。”
曹锦乾想了想,说道:“这十余年来,因地方州试赏赐的玉带只有一条,陛下的心思难以捉摸,一动不如一静啊。”
曹锦程长舒了口气,说道:“怕只怕,有人不想让我们静啊......”
曹锦乾摇了摇头,叹息说道:“若不是小彤当年任性乱来,又何来今日之事?”
曹锦程摆了摆手,说道:“过去之事,就不要再提了,这件事情,我自己来,你无须插手,一个普通的考生,没有人会在意,只要他中的不是第一甲,迟早都要离开京都。”
曹锦乾目中浮现出一丝异色,说道:“若是他真能取得一甲状元,事情倒是好办一些。”
曹家固然不想让京中更他人知道当年的丑闻,但若是他能得中状元,这便不算是什么丑闻了,甚至能够变成一桩好事。
当然,曹锦乾心中清楚,这个可能微乎其微。
能参加会试的,都是从各州各府甄选出来的杰出人才,要从这些人中脱颖而出,争得头名,何其之难?
更何况还有人杰地灵的江南和京都,那些世家子弟,从小便有名师教导,底蕴丰厚,又岂是那些小地方走出来的学子能比的?
历来会试一甲,多被世家子弟占据绝大名额,寒门学子想突围,很难。
曹锦程没有继续他的话题,转身看着二弟说道:“这些日子,还需要提防那些有心之人,不要给他们可乘之机。”
曹锦乾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两人又在房中密谈片刻,曹锦乾走出院子,一名青年迎面走过来,走到他的面前,小声问道:“爹,我听娘说,那个孽种来京都了?”
“闭嘴!”
曹锦乾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件事情不是你能多嘴的,会试将近,还不好好温书学习,免得到时候乙榜都上不去丢咱曹家的脸!”
青年闻言,脑袋缩回去道:“爹,儿子知道了,这就去温书,您先忙着..”
青年说完仓惶而逃!
曹府的另一处,那年轻女子回到自己的院中,关上院门,走到某处墙根处,轻轻一跃,熟练的攀上院墙,跳进隔壁的院子,飘然落地。
院内有一道柔和的声音响起,“你啊,有门不走偏偏喜欢翻墙,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要是这样都能摔着,那武功岂不是白学了!”
女子看着站在院中的人影,快步走过去,轻声说道:“小姑,我..刚刚在城里,见到他了。”
那身影轻轻一颤,声音有些慌张和激动,“他,他真的来了?”
女子点了点头,说道:“京都所有的客栈我都提前打过招呼了,只要他来到京都,我马上就能知道。”
她抬起头,看着美妇说道:“他的眼睛,和小姑您的眼睛很像。”
在她对面,年轻妇人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担忧,喃喃道:“他不该来的,他不该来京都的啊…”
女子看着她,想了想问道:“小姑,你要不要去见见他?”
年轻妇人猛地摇头:“不,不,那样会害了他的,我不能见他”
女子握着她的手,说道:“小姑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的。”
“你给我好好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
女子话音刚落,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
“爹,你怎么来了…”
少女刚刚开口,便被走进来的人影挥手打断。
曹锦秀看着她,说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要告诉他,让他安心的考完会试,或落榜回乡,或进士及第等候朝廷差遣,你若出面帮他,那才是在害他!”
女子皱起眉头,辩解道:“可是小姑她......”
“我没事的。”
年轻妇人笑了笑,说道:“只要他没事就好,考中或者落榜都好,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便好”
曹锦秀目光望向别处,顿了顿,才继续开口说道:“若是他能通过会试,殿试之上,被陛下御笔亲点为状元,事情或许就有转机了。”
他说完又看向那年轻女子,说道:“在这之前,你什么也不许做!”
“不做就不做!”
女子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转身离开。
曹锦秀看着院中的妇人,叹了口气,说道:“小妹,这些年,苦了你了。”
年轻妇人望着某个方向,笑着说道:“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我就别无他求了。”
她虽然在笑,脸上却有两道泪痕划过,很快被冷风风干。
曹府门口,一名青年大步的走出去,撇了撇嘴,说道:“什么丢曹家的脸,丢曹家脸的是小姑,是那个孽种,又不是我......”
早在几个月前,宋小芳的大伯就曾经说过,等他到了京都,一定要去宋府通知一声。
宋世伟是诸城州试主考,他到了京都之后,不去宋府拜访,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
另外,李雪姬那里,也应该通知一声,不过他暂时还不知道燕国使臣的落脚之地,而且他刚到京都,便去拜访燕国使臣,若是被有心人注意到,未免会节外生枝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之于宋府,诸葛飞打算等到元宵过了之后再去,至于李雪姬那里,还是先放上一放,临行前赵芳寻的“忠言”还在他的耳边回响,谁知道她在京都有没有什么耳目,抵京第二天就去见她的眼中钉,让她知道的话可比沾花惹草要严重多了。
诸葛飞暗自摇头,连兰儿小靓甚至王晚晴都没说什么,你又是我的谁?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你一个只是和我假定亲过的特殊朋友,管的未免也太多了。
“你家住海边啊?”男子自言自语
老乞丐疑惑道:“你说什么?”
“前辈,没什么,我在自言自语罢了,拿,你的酒......”
他将带来的最后一坛酒给了老乞丐,走出房间,向楼下走去,昨天他们抵京已经很晚了,只是随便找了一处客栈,交了一天的住宿费用。
这里的环境还不错,他打算再续住半个月。
楼下柜台处,那伙计看着他,说道:“客官,真不好意思,你们昨晚只订了一天,早上又没有过来打声招呼,那几个房间,刚才已经被别人预定了。”
虽然搬东西有些麻烦,但这的确是他的疏忽,诸葛飞想了想,说道:“那就换成其他的房间吧。”
那伙计看着他,再次摇头说道:“对不起客官,本店今天已经客满了。”
这家客栈客满了,他们只好另寻他处。
好在几个人都没什么行李,就他多,是两个包,老乞丐就只有一个酒葫芦,许六安除了他的那把刀之外,就只有几件换洗衣服。那辆马车进城前就被许六安给卖了,算下来赚了不少的差价!三人很快就收拾好,退了房间,走出客栈。
京都乃是都城,人流量巨大,来自四面八方的人都在这里汇聚,供人留宿的客栈自然也是不少,没有多久,就又看到一个。
许六安走进去,片刻后又走出来,摇了摇头,说道:“客满了。”
上元是一年中最为热闹的节日,又正值科举之年,各地学子都聚集在京都,客栈房间紧张也是常事,但他们走遍了好几条街,所有的客栈都是客满,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尤其是亲眼看到,刚刚告诉他们客满的一家客栈,短时间内,已经有数名客人入住进去了。
老乞丐抱着酒葫芦,抿了口酒,咂咂嘴道:“诸公子,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许六安也附和道:“大宝兄,看来是有人故意针对咱们”
诸葛飞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沉默片刻低声道:“这么快吗?”
许六安看了看他,脸色沉下来,一手握住腰间的佩刀,怒声说道:“我去问他们!”
“不用了。”
诸葛飞挥了挥手,说道:“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
说罢,他便转过身,折返回去。
许六安背着包袱,跟在他的身后。
老乞丐将酒葫芦重新塞上,回头向某个方向望了一眼,才悠哉悠哉的跟了上去。
在他的视线尽头,某处酒楼雅间,一位年轻人的视线从窗边收回来。
他看了一眼下方的街道,又望向雅间内小口喝酒的青年,问道:“二少,那人得罪过你吗?”
青年左手搂着一位娇俏女子,饮了杯酒,俯身吻上了那女子,将口中酒吐了过去,看着那女子的脸上浮现出的一丝酡红,这才重新端起酒杯,说道:“这你就不用管了,总之,你不要让他舒舒服服的留在京都就行了。”
年轻人想了想,看着他问道:“二少的意思是?”
青年的手在那女子身上游走,淡淡道:“注意分寸,玩玩就是了,不要闹出人命就好。”
年轻人脸上露出笑容,说道:“我明白了。”
......
京都街头。
老乞丐抬头看了看一处豪华阁楼的牌匾,目光又看向诸葛飞,问道:“你确定我们要住在这里?”
看着牌匾上鎏金的“紫云阁”三个大字,诸葛飞也有些始料未及。
他知道曹家在京都也有生意,但是第一个未及的这紫云阁居然和怡红院是差不多性质的,这名字...有点儿让人出乎意料!第二个未及是他没想到,赵财主看起来虽然胖了点,但也算浓眉大眼,憨厚老实的形象啊,这居然是他的产业,没想到他赵胖子在京都居然做的是青楼生意。
他确定赵灵燕应该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要不然她不会给他这么一块牌子的同时,还提醒他不要在外面沾花惹草。
或者她的意思是,不要在外面沾花惹草,但她们家青楼里面的姑娘,他可以随便的深入交流?
不管怎么样,他们在京都的街头走了好几个时辰,也只看到了这一个有赵家明显标记的地方,诸葛飞摇了摇头,说道:“进去看看吧。”
他踏进这处阁楼,目光望向里面的时候,有一瞬间,感觉像是踏进了另一个世界。
耳边有悦耳的丝竹声环绕,大堂正中的一处高台上,有数名身段妖娆的女子正在随着乐声翩然起舞,每一个动作,都符合乐声的韵律,一眼看去,给人以极致的美感。
她们衣服都穿的十分单薄,薄纱一般的衣服之下,奶白的雪子,不是,是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时而露出肚脐,或是一小段光洁的肌肤......
咕咚。
诸葛飞注意到,老乞丐和许六安都轻声的吞咽了一口口水,身体微微弯下一个弧度。
老乞丐将那酒葫芦甩在身后,很没有风度的在裆下掏了掏,转头看着诸葛飞,认真的说道:“狠不错!我们就住这里吧。”
许六安下意识的就是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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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飞内心将二人一顿鄙视...
阁楼内的客人不多,除了上方的舞女之外,只有寥寥十几人的样子,但从衣着打扮上来看,明显都是非富即贵。
和他们相比起来,诸葛飞三人,尤其是老乞丐,则显得有些太过另类。
一名掌柜模样的男子从里面走过来,用诧异的目光看了三人一眼,目光最终停留在诸葛飞身上,笑着说道:“公子,请出示玉牌。”
诸葛飞看了看他,疑惑问道:“玉牌?”
这掌柜点了点头,说道:“只有拥有本阁赠予的玉牌,才能进入本阁。”
他看了看诸葛飞几人,客气道:“在这里声明一点,本阁并非青楼,也不是客栈,公子若是想要住店或是寻欢,劳烦请出门左拐。”
诸葛飞三人抬起头,再次看了看阁楼一根柱子上的标识,只见诸葛飞从怀里摸出一块木牌,说道:“我没有玉牌,木牌行不行?”
这里的标识和赵芳寻给他那块牌子上的标识是一样的,但人家要的是玉牌,他手里的这块牌子,不知道有没有用?
那掌柜看着他手中的木牌,身体一震,立刻问道:“公子,这牌子,可否拿给小人一观?”
诸葛飞随手将木牌递给他。
那掌柜拿着这木牌,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又将之递给他,说道:“公子稍等,我马上就回来。”
他一路小跑的绕过高台,跑向后方,很快又跑出来,再次从诸葛飞手中接过那块木牌,与他手中的另一块对在了一起。
两块木牌边缘处的花纹严丝合缝,合起来,与阁中柱子上的花纹丝毫不差。
那掌柜将木牌递给诸葛飞,躬身恭敬道:“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我靠,那胖子和黑丝果然没有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