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济南府地界的官道上,一支二三里长的车队缓缓前行。
虽不是出征,但守卫在两侧的北京城京营兵将们皆是绷紧神经,严阵以待,因为此番押送的是失而复得的六百万两官银。
除了拉银子的马车,于车队一前一后还有几辆马车。
车队最前面,由锦衣卫南镇抚司的人开路,紧跟着辆八匹马拉着的豪华大马车,车厢内,一个独眼的朝廷重臣,搂抱着几名女子,正寻欢作乐,却如游山玩水一般。
豪华马车后面跟着辆囚车,一个身形肥硕的胖子被关押其中,灰败的眼眸中不时冒出精光。
车队最后面,乃是西厂番子殿后,除此外还有一辆双马拉着的大厢马车,赶车的是一个身形魁梧的小伙子,车厢内,一个小伙子嘀嘀咕咕嘴上不停,三个小姑娘则瞅着小伙子发呆呢。
“吕芳那个死太监可是人精!小爷给他递了如此多的棒子不应该还砸不倒严氏父子,看来是他故意拖着小爷呢!或许皇帝老儿还不打算卸磨杀驴。。。”
锋锐摸着没毛的下巴,嘀嘀咕咕的算计着紫禁城内的事。
小女贼忍不住了,抬起小玉手,照着锋锐的脑门就是三下。
“小淫贼你在嘀嘀咕咕什么呢?是不是在埋怨我们又败了你的钱财呀!”
锋锐回过神来,咧着嘴揉着小脑门,他锋少侠是那样小气的人吗!
锋锐正想于小妹三个说说紫禁城中的事。
车辕上,周梧谏怒吼了一声“滚!”
“二小哥!出了什么事呀?”
锋棋急忙推开车门,周梧谏可是一向好脾气。
锋锐摸起大剑窜了出去。
但见周梧谏英俊的脸庞气的通红,怒视着旁边一个锦衣卫百户。
正是被锋锐一计咸猪腿砸翻马下的锦衣卫百户,见到锋锐提剑出来,一拽缰绳,骂骂咧咧先一步跑开了。
“什么情况?”
锋锐看着跑远的锦衣卫百户有些不好的感觉。
“是那老鬼严师藩,竟然想叫棋妹妹去他的马车陪他喝酒!哼,定是不安好心!锐哥,俺们这就去杀了他吧!”
周梧谏停了马车,提起大铁剑,只待锋锐一声命令。
锋锐听完立时炸毛,那丑鬼独眼龙的严师藩竟然真敢打小妹的主意,果然不能留。
“走!”
锋锐也不多说,提着大剑就要去宰严师藩。
至于两边的两万北京城京营官兵。
至于前头的几百锦衣卫。
至于严师藩身边的四个顶尖高手。
这些都不在锋锐小脑瓜的考虑之中了。
锋锐的小脑瓜中唯杀了严师藩一个念头。
锋棋、小女贼、龙默默三个小姑娘急忙拉住了怒气冲冲的锋锐,揪耳朵的揪耳朵,敲脑门的敲脑门,这才一时压下锋锐冲脑的杀意。
“大哥!我这不是好好的呀!”
锋棋揪着耳朵将锋锐拉回车内。
锋锐冷哼一声“如是出事就晚了!”
想起前番小妹被掳,锋锐的心中还有天塌了的感觉。
“那严师藩确实该死,竟然敢打棋妹妹的主意!”
小女贼和龙默默这次站在锋锐这边,她们可是万分害怕锋棋出事再乱了锋锐的心神。
锋棋瞥了两个小嫂子一眼,说道“大哥放心啦!以后小妹定是不会离开你一步。”
见锋锐神态缓和了一些,锋棋接着说道“大哥!严师藩不说是而今权相之子,也是朝廷重臣,我们如是真就这样杀了他,不说我们如何,怕是要引起朝廷和江湖的争端。而今豫中受灾,沿海还有倭寇,漠北的通天剑冢也是缕缕来犯,如是我们先内斗起来,怕是天下又要沦为战场,到时生灵涂炭、饿殍遍地,岂是我们愿意见的呀。”
锋锐岂是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于他心中,在大的道理也没有小妹重要。
锋棋就是锋锐的逆鳞,就是锋锐心中的天地,动了天地不宁!
羽化田匆匆从队伍中央赶了过来。
“这严师藩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哼!咱家这就于义父去信,请他于圣上面前说说此事!”
羽化田听到严师藩要请锋棋去喝酒,真是吓了一哆嗦。
前番就是因为这个小姑娘,修罗宫的千面修罗、万毒宗的阴姬、武当的铁冠大真人和丐帮的柯降龙柯帮主都去了紫禁城,这也就是正邪两方还顾忌着天下,真闹起来简直不敢想象。
“哼!说说说!光说有个屁用!小爷要他死!”锋锐恶狠狠说道,他可是信不过严师藩那种人说教就能改过的。
严师藩确实也是死不悔改的人。
豪华的大马车中,严师藩听了锦衣卫百户的汇报大发雷霆。
“哼!一个小小民女,竟然敢忤逆本官,真是不想活了。”
严师藩一只独眼也是恶狠狠的盯向后方,好似要看穿锋锐几人一般。
锦衣卫南镇抚朱雀竟是也在车厢内。
“小阁老息怒!何必为了一个小小民女生这般气。”
朱雀安抚了一句,心在却是很后悔,后悔不该接手这趟差事。
严师藩冷哼一声道“本官可是咽不下这口气。既是敬酒不吃,那就别怪本官心狠手辣。”
说罢看向车内四个护卫。
“晚间寻个机会,将那名叫锋棋的小姑娘给本官带来。”
朱雀连忙劝阻道“小阁老!那个锋棋姑娘真动不得。想来你也该听说通天剑匣之事,就是因为锋棋姑娘引起的,可是惊动了许多绝世高手。”
严师藩脸上露出贪婪神色。
“就是因为她和通天剑匣有关,本官才想试一试她!”
朱雀见劝不住,叹息一声道“小阁老就别给严相添麻烦了,来前,严相可是一再交代我看好小阁老您。严相也于我交了底,弹劾您的奏章可是有一箱子多了。”
“嘿嘿!弹劾本官!任他百官燎原火,吾自存有倒海水!如今因长生经之事,圣上更是信任本官三分,便是知晓本官贪赃枉法又能如何?不外乎罚俸降职,本官不在乎!既是锋棋和通天剑匣有关,如是本官能从她身上发现什么长生之法,想来圣上也会支持本官这般行动。”
严师藩越说越是张狂。
如是锋锐在,定是能看到他周身四溢的黑色气息。
朱雀见劝不住,只最后说了一句“小阁老,你身边的护卫不是锋锐几人的对手,最后劝你还是熄了这个念头。”
都说好言难劝该死鬼,更是如何劝住一个陷入癫狂的人。
黑夜,长长的车队聚成阵列,外圈由两万北京城京营官兵把守,中圈有几百锦衣卫看护,在往里还有西厂番子。
这般防御手段真是苍蝇也别想飞进来一只。
可就在这等防御手段中,却是有四个身影悄悄靠近最中间的一辆马车。
待一个身影刚拉开车门,一道金色神龙剑芒咆哮着先冲了过来。
拉门的人也是强横,双手合掌,周身竟是恍若罩上一具铜钟,传说少林寺的金钟罩。
咚!
一声洪亮的钟响,震的周围之人气血翻涌。
可只一声钟响,接着便是铜钟破碎之声。
最后是大剑刺入血肉之声。
噗!
一柄大剑刺进了拉门人胸膛。
“嘿嘿!小爷出手从来都是先放大招。”
锋锐冷冷的看着大剑上的黑影,便是会金钟罩的顶尖高手又如何,还不是被他一剑刺个对穿。
至于来者是谁?
偷偷摸摸靠近自己的马车定是不怀好意,锋锐管他是谁。
因严师藩之事,锋锐心头可是一直憋着股杀意呢。
余下三个身影一愣,接着转身就逃。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竟然已是步入顶尖高手之列。
从显于大剑上的金色神龙剑芒来看,还不是一般的顶尖高手。
“来了还想走!”
锋锐心中的杀意还没宣泄完,抽出大剑,脚下神游太虚步跨出,一步追赶上又一个身影。
借着周围的火光,这次看清了来人,正是严师藩护卫之一。
锋锐想也不想,当头就是力劈一剑,全力的力劈一剑。
当!
一柄厚重的鱼鳞紫金刀被那人挡在了头上,抵住了锋锐的大剑。
锋锐的力劈一剑闪着金色光芒,大剑所过之处,似有一座被劈开的华山虚影。
黑影的鱼鳞紫金刀也是冒着紫色光芒,如一条紫色鱼龙流转。
劈开华山之力撞到紫色鱼龙身上,紫色鱼龙终是不敌,鳞片散落,一剑两断。
只是锋锐这一剑未能取了对手的性命。
因为另外两个人出手了,一个刺来千朵寒芒,一个架出一具单脚铜人。
千朵寒芒欲要围魏救赵,锋锐不撤手定是要被捅一声窟窿。
单脚铜人则直接架住了锋锐余下的力劈剑势。
“误会!这都是误会!我等不是贼人,我等乃是工部左侍郎严大人身边的护卫。”
火光下,余下的三个人道明了自己身份。
锋锐脸上满是杀意。
严师藩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打小妹的主意,他不死,锋锐真难安心了。
虽是被千朵寒芒一时逼退,但锋锐并不打算就这样算了。
“小爷管你们是谁,敢夜袭小爷马车就该死!”
说话的功夫,锋锐换了口气,体内的内力也已经补满。
刺出千朵寒芒的人手中紧握着一条亮银盘龙枪,见锋锐又要动手,立时持枪横在胸前。
“我等不过是路过少侠的马车,少侠出手就杀了我们一人,是不是太霸道了。”
“路过?哼!本督主严令扎营后不许任何人在进入内圈官银所在!”
羽化田赶来,抽出了腰间软剑,左手提着黑洞洞的火枪。
羽化田也看清了三人是谁,他虽还不想和严师藩撕破脸,但严师藩竟然遣护卫夜袭锋锐几个,这事自然难了。